包间里两张双人大床。
方一驰四仰八叉的姿势呼呼大睡,周益把人往里推了推,爬上床,从他手里抢过半拉被子盖好。
“决哥你也早点睡,游戏嘛,明天再打,别把身体熬坏了。”他劝完闭上眼睛。
三秒钟不到,便打起了轻微的鼾声。
夜色愈深。
没了他们两个打游戏时叽叽喳喳的说话,包间里一下子安静许多,指尖敲击在键盘上,一声声的,格外清楚。
秦决打了会儿,觉得没意思,拿了包烟去阳台。
金属打火机咔哒一声,一簇火噌的窜出,夜里起了风,街对面的银杏树被吹得飘落了几片叶子。
他手半拢着,很快,两指之间亮起猩红的一点光。
他想起大火烧将别墅烧起来那天,谢婉茵那双哭红发肿的眼睛,看他时的目光像是淬了毒。
分明是怨恨至极。
早晨七点,太阳光从窗帘的空隙照进来。
方一驰顶着个鸡窝头,揉着眼打着哈欠从床上爬起来,见到还坐在电竞椅前啪啪啪敲着键盘的人,整个人都惊了——
“决哥你不会一晚上没睡,一直打游戏打到现在吧?!”
这一嗓子直接嚎醒了周益,他迷迷瞪瞪地从床上坐起来,看见还没睡的秦决,也吃了一惊。
“决哥你这夜熬得也太久了,别再熬了,不然真的对身体特不好。”他好心劝道。
秦决“嗯”了声,嗓音低哑:“你们走了我就睡。”
方一驰和周益昨晚逃了晚自习,今天的课是不敢再翘了,不然得被他们老爸老妈连环夺命call。
洗漱完就麻溜地穿好校服去学校了。
秦决去浴室冲了个澡。
水珠顺着少年锋利的下颚滴下,他下半身裹了个浴巾,走到窗边将窗户严丝合缝地拉上。
包间黑漆漆的,一点儿光亮都无。
他躺到床上,熬了一晚上,入睡得很快,可梦境不受意识控制,那些零碎的,不愿想起的过去再次一一浮现。
他走丢的那天,是个太阳晴朗的好天气,林婉茵和保姆一起带着他去动物园玩。
看完了老虎,保姆肚子疼去上厕所,一辆黑色的面包车开过来,男人下车,径直朝他走来。
年纪尚小的他不清楚即将要发生什么,面对陌生,笑得一脸奸邪的中年男人,心里本能恐慌,他紧紧抓着林婉茵的手。
他当时并不知道亲生母亲另有其人,从小一直当林婉茵是自己的妈妈。
林婉茵已经显怀,一身浅蓝色孕妇装,一手护着自己的肚子,另一只甩开他。
这个从他从会开口说话就喊妈妈的女人,收起了平时伪装出的柔和亲切,用最真实的表情,满眼冷漠甚至是仇恨地看着他。
她对那男人说:“我一分钱不要,你只管把他卖远得远远的。”
再醒来时,窗帘拉着,包间里一片漆黑,根本看不出时间。
秦决捞起手机,侧边按了下,屏幕显出时间,十六点五十。
看来这一觉他睡得还挺长的。
包间里有内线座机,直接拨到服务台,他叫了餐。等着的时候,床上的手机响了,是个陌生的号码,秦决接了。
班主任生气不满的声音传出来:“秦决你怎么回事啊?才遵守校纪校规没两天又开始逃课了,你这个晚自习必须回来啊,不然我……”
没等班主任训斥完,秦决懒散地打断:“知道了,会回去的,挂了啊。”
“诶你——!”
手机被他随手扔到床上,过了几分钟,服务员敲门进来送吃的,他吃完,叫了辆车去学校。
到学校时,天已黄昏。铃声打响,广播里放起了梁祝悠扬的旋律,晚霞染红了花坛里香樟树的叶子。
这会儿是吃饭的点,学生们三五成群的从教学楼鱼贯而出。
上楼梯时,迎面下来的同学见到他,纷纷自动让开一条路,他挺畅通地上到了五楼。
转身进班。
“我好啦。”叶晓晓从厕所甩着手上的水珠出来,手在颜灵眼前晃了晃:“灵灵你看什么呢?”
颜灵慢半拍地收回视线:“没什么。”
“走吧,我们出去吃晚饭。”她挽上叶晓晓的手。
两人在学校外面吃了辣酱年糕,经过一家甜品店,颜灵走进去,在玻璃橱窗看了一圈,没见到自己想要的。
“请问舒芙蕾是没有了吗?”她问店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