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了一下,按枪的手微微颤抖,终究是没拔出来。青山的话像一盆冰水,浇灭了他冲动的怒火,只剩下更深的恐惧和一种被无形绳索捆缚的窒息感。
“那你他妈想怎么样?带我去自首?”魏大全的声音带着绝望的嘶哑,身体因为吉普车又一个急刹带来的巨大惯性而前冲,安全带勒得他胸口生疼。
青山脚下油门猛踩,吉普车如同离弦之箭,从一个极其狭窄的岔路口钻出,暂时甩脱了身后最刺耳的警笛声,冲入一片相对开阔但依旧昏暗的厂区道路。他这才稍稍松了点油门,让车速维持在足以摆脱追踪又不会过于引人注目的状态。
“自首?”青山的嘴角在口罩下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眼神却依旧冰冷如刀锋,扫过魏大全那张写满惊惶和戾气的脸,“我对把你交给公安没兴趣。我只想知道,你跑到这里来给刘长明卖命,是图什么?他那点东西,值得你连命都押上?”
“你……”魏大全被问得一窒,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和更深的警惕。新林……这个地名像一根针,刺破了他亡命奔逃的紧张外壳,露出了底下某些不愿触及的记忆。他死死盯着青山的眼睛,那锐利、冷静,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神,忽然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好啦,找个地方落脚,明天太阳还是出照样升起,那一摊子,本与你无干,之前分别之时我就说过了,让你不要一条道走到黑,你看,不听我的话,现在闹成这样。。。”
“青山哥,你别说了,我何尝不想听你的话,但是,我不干这个,我活不下去呀。。”
吉普车在空旷的厂区道路上疾驰,引擎的低吼暂时盖过了远处渐渐远去的警笛。车内一片压抑的沉默,只有轮胎碾过路面湿滑积水的沙沙声。
魏大全颓然地靠在椅背上,那只按在腰间的手终于松了劲,无力地垂落在腿侧。他脸上纵横的污痕在车窗外偶尔掠过的昏黄路灯下格外刺眼,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走投无路的绝望和一种被彻底扒开的狼狈。
“活不下去?”青山的声音透过口罩传来,依旧平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锐利,像手术刀划开表面。“新林那会儿,你手脚还算干净,就算日子紧巴,也总比现在强。给刘长明当跑腿的,替他看仓库、运这些见不得光的玩意儿,就是你的活路?今晚要不是你跑得快,或者我没刚好路过,你现在就该在警车后座上,或者更糟。”
魏大全的呼吸猛地一窒,肩膀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青山的话像鞭子,抽在他最不愿面对的现实上。他猛地转过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青山被阴影勾勒出的侧脸轮廓,声音因为激动和恐惧而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