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国子监迎来了一场非同寻常的集会。清晨的薄雾尚未散尽,大成殿前的广场上已是人头攒动。从各地赶来的学子、士绅、工匠代表们低声交谈着,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复杂的期待。
听说今日是京师来的巡察使训话?
可不是嘛,据说是皇上跟前的红人,专门来巡视新学推行情况的。
几个身着锦缎的年轻士子聚在一处,语带不屑:什么新学旧学,不过是让那些匠户子弟有了可乘之机。
辰时三刻,朱啸一身青衫登上讲台。他刻意收敛了帝王威仪,但久居上位的气度仍让广场渐渐安静下来。
诸位,他的声音清朗有力,六年前,《兴新学诏》颁布,天下震动。今日,本官奉旨南巡,就是想听听,这新学在江南推行得如何?
话音未落,一个约莫二十岁的年轻学子立即起身:巡察使大人!学生李振声,苏州府人氏。家父是木匠,若不是新学开科,学生这辈子都不敢想能进国子监!去年学生设计的改良纺机,已经在苏州的工坊投入使用!
他身旁一位年长的监生冷笑道:不过是些奇技淫巧。若论圣贤之道,你能说出几分真谛?
这话顿时在人群中激起波澜。一位白发苍苍的老翰林颤巍巍站起:巡察使大人,老朽敢问,如今监生不潜心研读经义,反倒整日摆弄那些机械、算学,这还叫读书人吗?
朱啸不疾不徐地反问:老先生可还记得《周礼·考工记》?若没有工匠的奇技淫巧,我朝礼仪典制如何维系?
老翰林一时语塞。
这时,一个衣着华贵的年轻士子突然站起,语气激动:巡察使大人!学生钱文礼,家父是南京商会会首。学生苦读十年,却连续两年乡试不第!那些匠户子弟,不过学了些皮毛算学,反倒能够中举,这公平吗?
人群中响起一阵窃窃私语。钱文礼的遭遇显然触动了不少士绅子弟的心事。
朱啸目光如炬:钱生员,你既苦读十年,想必对新增的新学试题颇有心得?本官倒想请教:若有一船,载重八百石,吃水三尺,今欲增载二百石,该如何计算新的吃水深度?
钱文礼顿时面红耳赤:这、这......学生以为,科举取士当以经义为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