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圃中的草药无风自动,叶片簌簌作响。
深潭之水泛起细微却无序的涟漪。
甚至连那终日轰鸣的瀑布,其声也仿佛在某一刹那滞涩了一下。
刘纯刚从一次入定中醒来,见状不由好奇:“先生,怎么了?”
许清安收回望向北方的目光,神色凝重中带着一丝深邃:“天地间,有一位了不得的人物……刚刚逝去了。”
“了不得的人物?比……比皇帝还大吗?”刘纯眨着眼,难以理解。
“于其国其民而言,或许……更甚。”许清安淡淡道,并未多言。此事干系太大,其引发的连锁反应,恐将波及整个天下。
接下来的数日,许清安明显加强了对外界感应的频率。
他偶尔会悄然升至谷口高处,凭风远眺,或以神念小心探知文州方向的动静。
果然,变化开始了。
几天后,原本因占领而逐渐恢复些许“秩序”、但仍弥漫着肃杀与紧张的文州城,突然之间像是被抽掉了主心骨,变得异常混乱和躁动。
城头之上,蒙古旗帜依旧飘扬,但驻守的兵卒却显得心神不宁,交头接耳者甚众。
一队队原本驻扎城外、负责弹压四方和清剿残余抵抗力量的蒙古骑兵,被紧急召回城内。
然后,便是大规模、急匆匆的撤离迹象,他们本就是为劫掠而来,如今可谓收获满满。
粮草物资被大量装车,不再像之前那样有条不紊,反而带着一种慌乱的意味。
军械库被搬空,抢掠来的财物被打包。
城内不时传来蒙古军官粗暴的呵斥声和马蹄纷沓的喧嚣声,与之前那种征服者的“有序”统治截然不同。
又过了几日,大队大队的蒙古骑兵、步卒,簇拥着装载得满满当当的大车,开始络绎不绝地开出文州城。
却不是继续向南或向东西方向扩张,而是径直向北撤离!
撤退!
而且是毫无留恋、速度极快的撤退!
军容不再严整,甚至显得有些狼狈。
许多被掳掠而来的宋人百姓、工匠,被遗弃在原地,无人再管。
那些原本依附蒙古人的降官、胥吏,更是惶惶不可终日,不知是被抛弃还是会被灭口。
许清安于高处冷眼旁观,甚至能“看”到那些蒙古骑兵脸上不再是桀骜与杀戮之气,反而充斥着焦虑、不安,甚至是一丝……惶恐?
他们似乎急于离开这里,返回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