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亲兵的眼中,都闪烁着狼一样的凶光,那是对他们年轻主帅近乎癫狂的崇拜与追随。

霍去病转回头,一字一句地盯着李广利的眼睛。

“我的兵,渴望的不是休息。”

“是功勋!”

“是敌人的血!”

他忽然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森然如兽。

“李将军要是累了,大可以去后面看管粮草。本将军的先锋营,不养闲人。”

李广利的脸,瞬间血气上涌,一片紫红。

他好歹是天子近臣,未来的国舅!

何曾受过这等当众的羞辱!

他正要开口反驳,却看见霍去病将那枚狼头金戒指,轻轻放在了两指之间。

然后,发力一搓。

咯吱——

一声令人牙酸的金属呻吟声响起。

那枚坚硬的纯金戒指,就在他的指间,被硬生生搓成了一块毫无形状的金疙瘩。

霍去病松开手,任由那金疙瘩“叮”地一声掉在地上。

他上前一步,拍了拍李广利僵硬的肩膀,声音轻得如同耳语,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明白了吗?”

李广利浑身一颤,冷汗瞬间湿透了内衫。

他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末将……明白。”

“明白就好。”

霍去病重新坐下,声音恢复了淡漠。

“传令,全军提速三成。”

“两日之内,我要在弓闾河边,饮马!”

……

长安,椒房殿。

卫子夫指着舆图,正在教年幼的太子刘据认读地名。

“这里,漠北。”

“是你舅舅和去病表兄,将要征服的地方。”

刘据仰着小脸,奶声奶气地问:“母后,他们会赢吗?”

“会。”

卫子夫的回答,斩钉截铁。

她刚要再说些什么,殿门外的阴影里,一个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

尹尚宫。

卫子夫不动声色,示意乳母将太子带下。

尹尚宫闪身入内,快步上前,递上一卷细如指骨的竹简。

卫子夫展开,瞳孔骤然一缩。

“李蔡联手御史,弹劾曹襄德不配位。”

“汝阴侯府旧部,多投李氏门下。”

“昭阳殿赏赐,频入丞相府。”

“昭华公主府中侍俾,自角门出,与王宅频频来往。”

好一张细密的大网。

朝堂,后宫,战场,三线齐动,步步紧逼。

卫子夫的指尖,在那“李氏”二字上,轻轻划过,仿佛带着冰雪的温度。

她将竹简凑到烛火上,静静看着它化为一撮飞灰,散在风中。

“传信东方朔。”

她的声音,在空旷的宫殿里,冷得像一块冰。

“把李蔡贪墨的所有账本,一笔不动,原封不动,送到御史大夫的案头。”

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告诉他,就说是平阳侯府发现的。”

“曹襄,大义灭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