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后,那些刚刚被他安插进来的党羽,立刻心领神会,乌压压跪倒一片。

“丞相所言极是!请陛下三思!”

“寒门士子,未经教化,空有虚名,若入朝堂,必将祸乱朝纲!”

他们将“祖宗之法”与“阶级出身”死死捆绑,试图用这两座大山,压垮刘彻这刚刚萌芽的念头。

刘彻端坐御座,面沉如水。

他看着阶下那些丑态百出的“忠臣”,心中一片冰冷。

这只是开始。

果不其然,下朝之后,田蚡便一路小跑,气喘吁吁地冲进了长乐宫。

“阿姊——”

“卫青大婚次日,弟弟邀请他过相府一叙,结果他到了之后,可谓是一团棉花,软硬不吃。”

“弟弟瞧着,这卫青是一门心思同陛下一丘之貉。您可得管管陛下了。”

他一进门,便对着正在品茶的王娡大倒苦水。

“他这是要将那些泥腿子都请进朝堂,与我等公卿同列!这成何体统!”

王娡放下茶盏,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他既已下诏,便是铁了心。”

她的声音,像殿外那汪春水,看似温柔,实则寒凉刺骨。

“你现在去拦,是想让他记恨我们王家,还是想让他觉得,你这个丞相,是在与他作对?”

田蚡一愣,脸上的肥肉瞬间垮了下来。

“那……那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他……”

“急什么?”

王娡终于抬眼,那双保养得宜的凤目中,闪过一丝洞悉一切的讥诮。

“水至清则无鱼。”

“他想选,就让他选。”

“哀家倒要看看,他能从那些穷酸书生里,选出什么样的屠龙之士。”

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你只需,将你的人,也一并举荐上去。”

“让他们在策问之时,将那些寒门士子,比得一无是处,颜面扫地。”

“到那时,天下人看到的,不是陛下的英明,而是他的一意孤行,自取其辱。”

田蚡的眼睛,瞬间亮了。

高!实在是高!

他仿佛已经看到,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穷酸,在自家门生那渊博的学识与华丽的辞藻面前,被驳斥得体无完肤,狼狈不堪的场景。

“阿姊英明!”

他满脸谄媚地躬身告退,心中已在盘算着,该举荐哪几个最能言善辩的门客,去演好这出“碾压”的大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