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利的断口,轻而易举地割破了他的掌心。

鲜红的血,瞬间涌出,染红了洁白如雪的碎玉。

他站起身,将那一手尖锐的碎片和淋漓的鲜血,死死攥在拳心。

他看向那名早已吓得面无人色的内侍,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替我,谢过公主殿下。”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这份‘万事’‘如意’,卫青……心领了。”

他转身,不再看任何人,对着满堂宾客,继续一杯一杯地敬酒。

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

是夜,洞房。

红烛摇曳,光影凄迷。

卫青被半扶半扛地送进新房,已是酩酊大醉,不省人事。

夏婵为他除去外衣,动作没有一丝烟火气,像在处理一件冰冷的,与自己无关的器物。

烛光下,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褪去了白日的冷硬,竟有了一丝令人心碎的脆弱。

夏沉寂的心,似乎泛起一丝微不可察的涟…

嫁给他,总好过在那座冰冷的宫城里,耗尽一生。

她扶他躺下,准备吹熄蜡烛。

一只滚烫的大手,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力道之大,不容抗拒。

卫青睁开了眼。

那双锐利如炬的眼睛,此刻被酒意烧得一片迷离,像两团燃烧的星辰。

他看着她,看着她一身大红的嫁衣,看着她那张在烛光下显得格外柔和的脸。

“八抬大轿,迎你入门……我兑现诺言了。”

他笑了,那笑意里是失而复得的狂喜,是压抑了太久的深情。

“阿莘……”

他低声唤着,声音缱绻,充满了令人心碎的爱意。

夏婵的身体,瞬间僵住。

整个人,如坠冰窟。

阿莘。

平阳长公主的小字。

果然。

原来,今日所有的痛苦与失态,所有的隐忍与不甘,都是为了那个高高在上的长公主殿下。

而自己,不过是个笑话。

一个被强塞给他的,用来斩断他念想的,工具。

卫青在醉意中将她拉入怀中,滚烫的唇毫无章法地覆了上来。

带着浓烈的酒气,和一丝,不属于她的,苦涩的眼泪。

夏婵没有挣扎。

她甚至没有闭眼。

她只是在他耳边,用冰一样冷,刀一样利的声音,清晰地,一字一顿地说:

“你看清楚。”

“我,是,夏,婵。”

卫青的动作,停住了。

那双迷离的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与茫然。

夏婵伸手,用尽全身的力气,推开了他。

她起身,走向那对燃烧的龙凤红烛。

“噗——”

火焰瞬间熄灭。

洞房之内,一片死寂的,无边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