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看着她震惊的眼神,终于笑了。
那笑意里,是棋逢对手的欣赏,是同类之间的默契。
他俯下身,在她汗湿的额上,印下一个温热却带着一丝决绝的吻。
“朕的帝女,赐名,瑗,刘瑗。”
“小字,灼华。”
他缓缓站直身体,声音如金石之音,穿透殿门,响彻在殿外每一个人的耳中。
“册为,诸邑公主。”
封地是诸邑。
那可是富庶之地,实打实的带封地的公主封号!
闻所未闻!
卫子夫缓缓闭上眼,将所有翻腾的情绪,尽数掩去。
她知道,这泼天的恩宠是铠,是甲,是荣耀。
也是一道最甜蜜,最沉重的枷锁,将她和整个卫氏,与这位年轻帝王的战车,死死地捆绑在了一起。
“臣妾……谢陛下隆恩。”
***
消息传出,椒房殿内,一片死寂。
陈阿娇坐在镜前,听完内侍的回报,一动不动,像一尊被抽去魂魄的精美木偶。
馆陶公主匆匆赶来,见女儿这般模样,急道:“阿娇,快!备上厚礼,送到兰林殿去!这是姿态,必须做足!”
陈阿娇像是没听见。
她忽然笑了,对着镜中那张依旧美艳,却再无半分神采的脸,轻声开口。
“阿母。”
“您当初的金屋之诺,许的就是这样的富贵么?”
“一个歌姬,连生两个女儿,封地比我这个皇后的汤沐邑还要富庶。”
“您教我的争宠之道,就是让我学这个?”
一连串的反问,字字如刀,割得馆陶脸色惨白。
“你……你住口!后宫之中,若只有刁蛮跋扈,如何能立足?你就应该学一学那下贱歌姬的为人处世之道。”
馆陶气得浑身发抖,劈头盖脸对着陈阿娇一顿训斥后,却又无可奈何,只能转身对内侍厉声嘶吼。
“备礼!备重礼!去恭贺诸邑公主降生之喜!快去!”
“诺。”
内侍连滚带爬地退下。
***
同一时刻,长秋宫。
武安侯田蚡跪在王娡面前,冷汗早已浸透了厚重的朝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