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在等你。”一个低沉、沙哑,仿佛砂纸摩擦着岩石的声音,打破了这沉重的寂静。
两人循声望去。只见崩塌山体的边缘,一道佝偻的身影缓缓从一块巨大的祖藤化石后面踱出。正是之前引动通幽鼓、递出警告的守鼓人——阿木尔。
此刻的阿木尔,依旧穿着那身厚重的靛蓝旧袄,戴着破旧的狗皮帽。但帽檐下露出的那张布满深刻沟壑的脸,却不再是之前的怨毒与审视。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崔三藤怀中那朵祖藤之花,以及花心那点翠绿的魂火。那目光中翻涌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深切的悲痛,有如释重负的解脱,有沉甸甸的愧疚,更有一丝…跨越漫长岁月的敬畏。
他拄着那根油亮的枣木拐杖,一步步踏过狼藉的冰屑和碎石,走到距离两人数丈外停下。目光从魂火上移开,落在崔三藤脸上,声音干涩而缓慢:“四世了…老朽守着这面鼓,守着这白山的风雪,也守着冰棺里那点不肯熄灭的魂火…看着她被污秽侵蚀,看着她挣扎,看着她一点点黯淡…老朽无能,只能看着…” 他枯瘦的手紧紧攥着拐杖,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浑浊的眼角,竟渗出了一滴混浊的、迅速被寒风冻结的泪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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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藤心归位,祖鼓异动…老朽就知道,时候到了。”他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仿佛要压下翻腾的心绪,“延吉城里,是试探,也是…最后的提醒。冰棺里的‘东西’醒了,它等的就是藤心圆满。但老朽更怕…怕你忘了‘林夏’,怕你被力量蒙了眼,怕你…成了那邪物新的躯壳。” 他看向崔三藤的眼神,带着一丝后怕和释然,“还好…还好你把她带出来了…”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那点翠绿的魂火,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卑微的祈求:“崔家主…这缕魂,太弱了。祖鼓的生机能温养,但想要真正稳固、苏醒…需要时间,更需要…归源。”
“归源?”崔三藤翠绿的瞳孔微缩,指尖下意识地护住那点魂火。
“是,”阿木尔缓缓点头,布满皱纹的脸上神情肃穆,“万化祖藤,是她魂血的起源,也是她最后的归宿。唯有将这点真灵印记,重新融入祖藤本源,以祖脉生机和藤心之力日夜滋养,方能在岁月长河中,重聚其散失的魂质,唤醒其沉眠的真灵。” 他顿了顿,枯瘦的手从破旧的袄子里摸索着,颤巍巍地掏出一物。
那是一根仅有半尺长短、通体黝黑、非金非木的短棒。短棒一端被打磨得异常圆润光滑,另一端则刻满了细密繁复、透着古老苍凉气息的萨满符文。符文深处,隐隐流淌着一丝与通幽神鼓同源的靛蓝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