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卧室的空气凝滞而沉重,弥漫着李在允身上那惯有的、清冽又危险的木质香气。林舒宜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怀里紧抱着韩静书的笔记本,像抱着一块浮冰,在无边无际的黑暗海洋中载沉载浮。
他没有立刻杀她。这反常的“宽容”比直接的死亡威胁更令人不安。软禁在此,是为了消化笔记带来的冲击?是为了权衡利弊?还是……在等待什么?
那个潜伏者。李在允最后那句话——“他选你,不是没有道理。”——像一根毒刺,扎进她混乱的思绪。难道她的卷入,从一开始就是被设计好的?被那个潜伏者,甚至……被李在允本人?
她不敢细想。
时间在死寂中缓慢流逝。窗外,海浪声单调重复,像永恒的叹息。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小时,也许是整个后半夜。紧闭的房门外,忽然传来极其细微的、几乎被海浪声掩盖的脚步声。
不是保镖那沉稳规律的巡视步伐。这脚步声很轻,带着一种刻意的谨慎,在她门外停顿了一下。
林舒宜瞬间绷紧了全身的神经,屏住呼吸,死死盯住房门。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的、像是钥匙插入锁孔又极快拔出的声音。
不是开门。更像是一种……信号?
紧接着,一张折叠成指甲盖大小的纸片,被人从门底缝隙里,飞快地塞了进来!
纸片轻飘飘地落在地毯上,无声无息。
门外的脚步声迅速远去,消失。
林舒宜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她几乎是扑了过去,捡起那张纸片,颤抖着手将其展开。
上面依旧是打印的字迹,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简短:
【明早七点,庭院东侧礁石滩,第三块黑色礁石下。】
【带上笔记。】
【这是最后的机会。】
落款,依旧是那个荆棘十字架。
明早七点?礁石滩?带上笔记?
最后的机会……
林舒宜捏着这张单薄的纸片,感觉它重逾千斤。那个潜伏者,要在明天早上,和她见面?当面交易?还是……最终的摊牌?
为什么是那里?庭院东侧礁石滩,虽然相对僻静,但并非完全脱离别墅的视野范围。他就不怕被李在允的保镖发现?
除非……他有绝对的把握,或者,那本身就是一个针对李在允的陷阱?
而她,是诱饵?还是……被许诺了生路的合作者?
巨大的不确定性和风险,让她几乎窒息。她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门外有保镖看守。明早七点,她如何才能避开监视,到达那个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