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意放下笔,轻轻舒了口气。
她一偏头,愣住了。
书桌的另一角,整整齐齐地码放着一小排铅笔。
每一支都被削得棱角分明,笔尖修长,闪着乌黑的光。
像一队等待她检阅的士兵。
她抬起头。
坐在小凳子上的顾砚深,不知何时已经放下了手里的军刀。
他端来一盆温热的水,放在她脚边。
然后,他蹲下身,握住了她写完字的手。
林晚意的手指,沾着几点顽固的墨迹。
顾砚深拿起毛巾,浸湿,拧干。
他垂着眼,用温热的毛巾,一根一根,仔仔细细地擦拭着她的手指。
他的动作很轻,很慢,专注得像是在擦拭一件绝世珍宝。
昏黄的灯光下,他轮廓分明的侧脸,线条柔和得不可思议。
林晚意没有说话。
她只是看着他,心口的位置,被一种温热的情绪填满。
第二天。
下课铃声一响,学生们像潮水般从教学楼里涌出。
教室门口。
那道高大挺拔的身影,又准时出现了。
顾砚深穿着一件干净的白衬衫,站在那里,就是一道让人无法忽视的风景。
他接过林晚意怀里的书,另一只手,很自然地牵住了她的手。
“走吧。”
两人并肩走在林荫道上。
周围,无数道目光黏在他们身上,有羡慕,有嫉妒,也有小声的议论。
“天,又来了,真是风雨无阻啊。”
“你看他拿书的姿势,那胳膊,比我大腿都粗。”
“我昨天看到他去接孩子了,一手提一个摇篮,眼睛都不眨一下。”
“林晚意上辈子是拯救了银河系吧?”
顾砚深对这些声音充耳不闻。
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身边的人身上。
“今天老师讲的,都听懂了吗?”
“嗯,不难。”
“回家想吃什么?我让王妈准备。”
“都行。”
两人走得不快,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在他们身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教学楼的阴影里。
陈志远靠在墙上,一只手插在口袋里,另一只手缠着一圈发黄的绷带。
他的目光,像一条潜伏在暗处的毒蛇,死死地盯着那对远去的背影。
他看着那个男人是如何自然地将女人护在内侧,为她挡住来往的人群。
看着他们紧握的双手,那么和谐,那么刺眼。
一股屈辱和怨毒,在他胸口翻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