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只要通关——”
“他们不知道这件事的真相,贯穿了8000年的真相,”孟知客手伸到半空,才恍然想起自己已经无法触碰杜欢,于是又落寞地垂下去,“这是独属于我们之间的秘密。”
他在杜欢面前蹲下,声音比春天的风还温柔:“只是你暂时忘掉了。”
孟知客伸出手虚虚“抚”上杜欢白色的长发:“但很快,你就会回忆起来。”
“所以你早就知道自己会死?”杜欢眉眼间全是痛色,纤瘦成一把骨头的身体摇摇欲坠,像是要被绝望压垮,“这一切的一切,我还不知道的所谓真相,早就知道?从第一眼见到我就知道?但就是不告诉我?”
“我不知道,那时我真的不知道,阿欢你信我。”孟知客心疼得狠,他想抱住伤痕累累的爱人,但如今的自己连给他一个拥抱都做不到,只能单膝跪在杜欢面前一遍遍请求宽恕,“对不起,对不起……”
漫长的沉默后,杜欢听到自己哽咽沙哑的声音:“就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回答他的是更加漫长的沉默。
“阿欢,”孟知客抬起头,近乎急切地说,“你以后会越来越好,你的族人会随着你的复苏归来,你不是异类,会有更多人爱你、尊敬你……”
杜欢再也支持不住身体,咚一声闷响,双膝直挺挺跪下,长久压抑的感情在此刻爆发,几乎是瞬间,杜欢已经泪流满面:“我不要那些啊!你怎么就不明白,我不需要那些,我要你啊!”
他向来是个含蓄的人,是个内敛到有点无趣的人,因此鲜少对孟知客说爱。想表达爱意的时候,大都也通过一个隐晦的眼波流转、抑或是一点亲昵的动作。
他相信,再浓烈的爱意都应当揉碎了掺在日常琐事中,才能酿出最纯正香醇的佳酿。
但他们再没有朝朝暮暮的日常了。
杜欢双手撑住地面,泪仍在无声地流。雪白的长发披散在消瘦的背上,脆弱而坚强、年轻而苍老,所有矛盾、混沌,但又令人沉沦的气质全部融汇在他身上,更显出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青山不老,为雪白头。
“阿欢,”孟知客的声音突然在头顶响起,比记忆中还低沉动人,“让我再陪你最后一趟旅程吧。”
杜欢猛抬起头,之间孟知客修长的身体微微下倾,在自己额头上落下一个没有重量的吻。
他把头“伏”在杜欢肩窝,像曾经的千百次一样亲密无间:“我的精灵王殿下。”
脚下一望无际的平原像被人拿橡皮擦粗鲁擦除了似的,没几秒就消失得干干净净,而孟知客的身体也随之越来越透明。
“孟知客!”杜欢急了,往前猛一扑——他最后看到的是孟知客满含绝望爱意的眼睛。
杜欢再此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处一片密林,而面前,居然矗立着一座纯白的宫殿,精巧而恢弘,怎么看都不像出自人类之手。
他的头突然有点微微地疼,总觉得面前这一切似曾相识,像是在梦中见过……梦……
然而杜欢对此并不关心,只像着了魔一样在周围摸索再此消失的爱人:“孟知客?孟知客!你出来、你出来……”
回应他的并不是孟知客,而是一串马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