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裂的世界彻底融入了黑泥,那朵纯白的玫瑰一瞬间化成了光粒,散入了不见天日的纯黑之中。
“那是……”杜欢低声说,“那是水水的玫瑰。”
她不在了,玫瑰也就不在了。
黑暗并没有维持多久,周围迅速开始光影攒动,晃得杜欢头有点发晕。他下意识握住孟知客的手:“我第一次在遗梦乡里玩得这么不明不白,你说水水为什么挑战失败?”
孟知客语速很缓:“这个副本实在抽象,我猜……她在追求夙愿的过程中不择手段,明明是想从淤泥中把自己的白玫瑰捧起来,结果到了玫瑰面前,发现自己已经同淤泥没有两样。”
“再或者,她早就在漫长的追逐过程中绝望,心里早就清楚那朵玫瑰只是可望不可及的幻影。”
“……行吧,其实我不知道,”孟知客乱七八糟分析了半天,结果最后两手一摊,“但有一点算是清楚:在这个副本里,大概任何技巧都是徒劳,因为它只是把已经发生过的事再现一遍,我们都只是‘旁观者’、或者‘亲历者’。”
“‘旁观者’或者……‘亲历者’。”杜欢低声重复了一遍,他慢慢抬起头,看着周围逐渐固定下来的场景,这是他在遗梦乡里第二次看到这番景象,奇异的是,他比第一次还要平和从容。
周围是一望无际的黄土地,风一刮,空气里全是滚滚的沙土。
肉眼可见的贫瘠土地上,稀稀拉拉长着几棵树,远处是错落的平房——这种地方居然有村落,杜欢现在想起都会觉得不可思议。
“你看啊,这回轮到我了。”杜欢一手扯住孟知客的胳膊,另一只手指向远处的山和村落,“机会难得,我去带你看看我是怎么变成现在的‘我’的。”
说罢,杜欢拉住孟知客的袖子就要往前走,谁知道……竟没能拉动?
杜欢又扯了扯——这次确定了,孟知客跟脚下生了根一样,根本扯不走。
杜欢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然后难以置信地问出声:“你在紧张?”
孟知客:“……”
杜欢觉得匪夷所思:“我当事人都不紧张,你堂堂孟知客会在这里紧张?”
孟知客:“……”
两人大眼瞪小眼面对着面看了一会儿,孟知客突然咬咬后槽牙,像是下了多大的决心,吱唔了一声:“……走吧。”
杜欢眉眼瞬间舒展开,像是跟他的心情相呼应,天上大片的乌云呼啦一下散开。
大把大把的阳光洒进来,照在空气中飞扬的沙尘上,杜欢的身形像是突然模糊在阳光中,看得孟知客心里骤然一紧,他突然反握住杜欢的手,往自己怀里猛一带。
杜欢一个猝不及防,下巴直接磕在孟知客的胸口上。他按着孟知客的胳膊抬起头,莫名其妙盯着男人的眼睛:“你干嘛呢?”
孟知客沉默了一会儿不说话,手还紧紧握着杜欢不肯撒,然后顾左右而言他:“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