姹紫嫣红,落英缤纷。
鲜甜花瓣悠然自得地浮漾在水面上,映着朝曦,目送夕阳,炫目而温暖的光倚着妖浓花树,如同白雪烘着大片深浅不一的云霞,那样的美,无言可名状。
送走了来看望的太夫人,繁漪小歇了一刻钟。
不敢多睡,就怕越睡越是醒不过来,脑子里也糊里糊涂的,到了晚上又格外的兴奋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便叫琰华看着刻漏及时叫醒她。
繁漪斜倚着窗台,由着丈夫替她梳理青丝,妆台上摆着一束小丫头精挑细选剪下的桃花,深粉色的花瓣轻轻的擦过她微微苍白的面颊,染出一抹绯红色的轻妩。
他的动作温柔而轻缓,指腹一下下轻轻的划过头皮,那感觉很舒服,和风熏暖,眼皮就不自觉的往下垂。
未趿鞋的双足蜷缩在孔雀蓝的织锦袍子底下,因着侧身倚着的动作衣领微微曲起,若隐若现了一侧秀气的锁骨和衣内微微拢起的风光,让人几欲伸手去抚上一抚,继续遐想着往下的风光。
琰华的手跟随他的思绪伸了出去,却半途接住了她“小鸡啄米”式嬉戏的小巧下巴,那双清冷的眸子看着她那慵懒模样满是宠爱。
忽然失笑,觉得自己似乎太流氓了些。
成亲的这一年余里,她似乎又长高了些许,将清稚慢慢褪却,在眉心平添了几分韵致妩媚。
她的容貌算不得顶出挑,可一旦与她相处了,就会发现她身上还有一种淡淡、远离人世喧嚣的悲悯与失望,仿佛天上的那轮月,细看之下却发现清辉皎皎之下其实是破碎的。
那样清冷的绝望在她淡然的笑色下会不自觉的流露出来,似月盛不住月华而流溢出来,以她的坚韧慢慢诉说着一丝丝悲哀与淡漠。
他、算是看着她长大的。
看着她如何从一个万千宠爱的小丫头被至亲推进无路可走的绝境里,看着她挣扎,看着她受伤,看着她一步步为自己、为别人走出一条带血的路来。
至始至终她都只是淡淡的笑着,孤独而坚定,温柔而破碎。
长案上鎏金博山香炉里的寂寂无声燃着她新配的香料,那香气便如她这个人一眼,轻而细,淡薄如天上的浮云。
并不算久远的从前之事,就在那轻细的青烟之后晃晃入眼。
他后来才明白,或许她把他当做在这荒凉世界里为自己点燃的一盏灯火,最后又为那不够明亮的光亮所灼伤,茫然徘徊。
琰华侧首深深看着她,窗口落进的光线为她花树堆雪的面容镀上一层更为柔软的轮廓,也将她眼下的疲累照得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