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严大帅……据说也受了伤!

那个名字,他听过太多次了,北境新崛起的雄主,儿子的盟友,也是……导致广府军陷入今日困境的间接推手之一。

他从未想过,会在这样一种情形下,以这样一种方式,第一次“见到”这个年轻人——隔着战场,隔着夜色,隔着无法逾越的护城河与敌友难辨的迷雾。

他仿佛能透过这浓重的夜色,看到严星楚为了救他这样一个被囚禁的老头子,亲自冒险而来。

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上陈近之的心头,有感激,有震动,也有一丝莫名的愧疚和悲凉。

曹永吉将陈近之的反应看在眼里,知道目的已经达到。

他不再多言,只是淡淡地对身边的王操吩咐道:“送陈老帅和这些忠义的将士们……回他们该去的地方。好生看管,不得怠慢。”

说完,他调转马头,在亲卫的簇拥下,缓缓消失在城墙的阴影中。

陈近之望着曹永吉离去的方向,又抬头看了看严星楚大营的方向,久久无言。

安平城外,陈经天大营。

陈经天一夜未眠。

他先是接到密报,说曹永吉似乎有派兵出临汀城,增援安平的迹象。

这让他精神一振,立刻调整部署,一面命令部队继续对安平城保持压力,做出猛攻姿态;一面悄悄抽调出一万精锐,埋伏在临汀城通往安平城的必经之路上,准备来个围点打援,狠狠咬下曹永吉一块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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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置完这一切,他心头还是不放心他爹是否会成功救出,又他派出了好几波斥候,像梳子一样撒向北面,渴望着能带回好消息。

然而,凌晨时分,坏消息先到了。

斥候连滚带爬地冲进大帐,声音都变了调:“少帅!不好了!临汀城北门外昨夜爆发大战!严大帅……严大帅亲自率兵攻临汀,中了曹永吉的埋伏!”

陈经天“嚯”地站起身,心脏猛地一沉:“结果如何?我父亲呢?”

“伏……伏击惨烈!鹰扬军损失不小,严大帅……据说也受了伤!城内的兄弟没能冲出来,陈老帅……也没救成!”斥候喘着粗气汇报。

陈经天只觉头嗡的一声,严星楚亲自出手,竟然也失败了?还受了伤?那父亲……他不敢再想下去,一股冰冷的绝望感从脚底蔓延上来。

就在他心乱如麻之际,严星楚派来的信使到了。

信使详细说明了昨夜的情况:确是中了曹永吉的诡计,自己在激战中与曹永吉麾下猛将王操硬拼,背后受了一记重击,虽不致命,但需要休养。大军折损超过六千,短期内强攻临汀城已不现实。

信使最后传达了严星楚的下一步计划:严帅将带剩余部队前来安平城与陈经天汇合,集中力量先拿下安平,断了曹永吉的粮道和后路,再图临汀。

信使退下后,陈经天独自坐在帐中,眉头拧成了疙瘩。

严星楚的策略,从军事角度来看,没问题。

临汀城硬啃不动,就先剪其羽翼。拿下安平,曹永吉就成了瓮中之鳖,要么困守孤城,要么派兵来救,无论哪种,都比直接攻打坚城要好打得多。

但是……他犹豫了。

这犹豫,不仅仅是因为严星楚受伤,鹰扬军新败,士气受挫。

更因为他这两日亲自指挥攻打安平城,守军同样顽强。若要强攻下来,自己手下这两万五千人,加上严星楚带来的残兵,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恐怕不死也要脱层皮!

就算最终惨胜,拿下了安平,还有余力、有时间去围攻临汀吗?曹永吉会坐视安平失守而无动于衷?他若倾巢来援,又是一场恶战。就算最后能赢,他陈经天手里还能剩下多少广府军和静海军的种子?

更重要的是——父亲!

一旦他们开始全力攻打安平,或者后续围攻临汀,把曹永吉逼到了绝境,那个老狐狸会怎么做?他会不会把父亲推到阵前,逼迫自己退兵?甚至……狗急跳墙,直接杀了父亲祭旗?

想到父亲可能因为自己的军事行动而丧命,陈经天就感到一阵窒息般的头痛。广府军的基业已经崩塌大半,难道连父亲的性命也要赔进去吗?

各种念头在他脑中激烈交锋,帐外天色渐渐发亮,他却感觉前路一片昏暗。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刻钟,或许更久。

陈经天猛地一拍大腿,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他不能再拿父亲的性命去赌了!也不能让刚刚依附自己的静海军残部,以及本就损失不小的广府军弟兄,再填进攻城战的绞肉机里!

他立刻铺开信纸,提起笔,深吸一口气,开始奋笔疾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