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蛋!你是懂光污染的!】
【傻妞:音乐,起!硬核治愈系!】
【求船王此刻心理阴影(哦不,他怕阴影?那没事了)】
【《论如何用土嗨BGM拯救屋顶》】
狂暴中的张耀扬,他那双充满毁灭欲的血红眼睛在接触到这片“强光”的刹那,像是被高温熔化的红蜡,凶狠暴戾的神采骤然凝滞、崩塌。
那足以撕裂筋骨的痛苦从他脸上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彻底的茫然失措。
他高高举起欲作毁灭动作的臂膀僵在半空,硕大的拳头忘了落下。
他就像一头被强力探照灯突然打中的凶猛野熊,咆哮的巨口还未来得及合拢,喉咙里只剩下嘶哑的倒吸冷气声:“嗬……嗬……”
“嗷呜!!”一声完全走调的破锣嗓子怪叫突兀响起,完全压过了欢快的伴奏。
原来是小郭姐姐受不了这魔音贯耳,本能地飙出了一记毁天灭地的海豚音试图对抗,但很快就被身边秀才死命捂住了嘴。
“芙妹!冷静!My darling!冷静!”吕秀才满脸通红。
一直努力保持优雅的公孙不惑痛苦地捂住耳朵:“我的小心脏要被这歌声戳……戳碎啦!小贝妹妹保护我!”
说着就往莫小贝身后缩。
龙傲天不知何时已站在了祝无双前面,一手搂着她的纤腰,姿态狂傲地环顾四周,用他那混合了粤语口音的塑料普通话大声抱怨:“咩呀?吵死人咩!仲惨过听一百只鸭公一齐叫!厚礼蟹!老婆,还是听你唱rap舒服滴多!”
他嫌弃地掏了掏耳朵。
祝无双羞得直捶他。
“停!停!铁蛋老板!关了!快关了那歌!”阿楚第一个从那魔音穿脑的僵直中恢复过来,捂着耳朵尖叫,“耳朵要怀孕生一堆噪音宝宝啦!”
“得令老板娘!”铁蛋手忙脚乱地在空中一划拉(假装操作全息界面),那穿透宇宙的喜庆之音戛然而止。
死寂再次回归。
只剩下头顶那片温柔虚假的海风在吹拂,阳光静好。
张耀扬那魁梧的身躯晃了晃,僵硬紧绷的肌肉一点点软化。
他放下了手臂,像一个被骤然抽走了所有支撑的麻袋,踉跄着后退一步,撞在那半截断裂的船舷上,沉重的身体靠着腐朽的木头缓缓滑落,坐倒在冰冷但被模拟阳光“晒”得似乎有点温度的地板上。
他剧烈地喘息着,如同溺水获救的人,胸膛剧烈起伏。
他抬起双手,那双沾满海腥淤泥和不知名污渍的大手,此刻却在微微发抖。
那双刚才还赤红如血、充斥着无边暴虐的眼睛,此刻死死地盯着自己颤抖的手指,像是第一次认识它们,又像是看到了极度的荒诞和悲哀。
一股浓重的、被世界抛弃的悲凉气息,从他身上无声地弥漫开来。
大堂里所有人都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愣愣地看着这一切。
郭芙蓉大口喘着气,挣脱了秀才的禁锢,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好……好家伙,这歌……差点把我魂儿唱飞了。”
佟湘玉盯着屋顶的虚拟海洋,又看看角落里那个散发着绝望气息的魁梧男人,喃喃道:“这人……好像不是故意来砸场子的咧……”
白展堂眼神凝重了许多:“这疯劲来得快去得也快,像是被什么东西魇住了。”
吕青柠悄悄从妹妹身后探出脑袋,小脸满是好奇和探究。
龙傲天皱着眉头,收起了狂傲姿态。
一直观察着张耀扬的公孙不惑,眯了眯漂亮的桃花眼,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洞察到真相的了然:“这个朋友的情绪……黑暗恐惧,再加上巨大的心理创伤叠加嘞,能量波动很吓人,难怪之前那么癫狂。”
【从狂暴巨兽秒变悲伤蛙?】
【《好运来》恐怖如斯!精神净化MAX!】
【感觉他心里有根刺……】
【心疼船王一秒钟,这症状不轻。】
【公孙小哥有点东西,看透了?】
【佟掌柜:我屋顶谁来管管?】
“My god...What a terrible night,” 吕秀才整理了一下长衫,对着郭芙蓉感叹了一句,随即眉头紧锁,仿佛在记忆深处努力打捞着什么珍宝,“It seems... there is a deep sorrow upon this soul. Like Hamlet lost in the whirlwind of his own tragic fortune, where the sweet buds of May no longer bloom...”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的天……多么可怕的夜晚,”他对郭芙蓉感叹道,“看起来……这个灵魂承载着深切的悲痛。如同陷入自身悲剧命运旋涡的哈姆雷特,五月的甜蕾不再绽放……”)
他的发音带着点自成一派的流利,语法却飞到了外太空,莎士比亚的华丽词句被他糅合成了异样的诗。
郭芙蓉深情地望着他,哪怕只听懂了一半:“相公!你这英文说得真好听!跟唱歌似的!”
仿佛那些词句自带光环效果。
张耀扬被这抑扬顿挫、虽然不知所云但莫名带着韵律感的陌生语言吸引了目光,茫然地抬起头,看向滔滔不绝的吕秀才。
“As the dove finds its nest, so the restless mind seeks its solace... or a true light that pierces the gloom!” 秀才越说越投入,甚至比划起来(“如同鸽子寻到归巢,不安的心灵也在寻找慰藉……或是一束能穿透阴霾的真正光芒!”)。
他的声音抑扬顿挫,饱含着自己也未必真懂的情感,试图用这遥远时空的语言力量去安抚眼前这崩溃的灵魂。
他的目光扫过角落里那个绝望的身影,带着一丝探究,一丝怜悯。
一直缩在角落里轻轻发抖的白敬琪突然小声嘟囔:“哗擦……这拽的,鸟都听不懂吧?”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旁边的吕青橙。
吕青橙微微白了他一眼,但嘴角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强忍的笑意。
“老板,老板娘!”铁蛋的大嗓门带着浓重的东北腔打断了秀才的“诗意熏陶”,他大步走到阿楚晏辰旁边,他那锃亮的脑门在头顶虚拟的阳光照耀下显得格外闪亮,“扫描数据出来了!这大块头骨骼异常,血液里有特殊衰变能量反应,和之前咱们研究过的‘莫比乌斯效应诅咒’残留波形高度吻合!估摸着是被个老古董诅咒糊脸上了,怕黑怕到疯球!”
傻妞在铁蛋身后探出小巧的脑袋,川渝口音脆生生地补充:“数据库显示匹配度百分之九十八点七!老板,这人中头彩喽,碰到千年难遇的黑暗连锁心理暗示诅咒嘞,放大他的原始恐惧一万倍!老铁分析的没错!”
“诅咒?”晏辰揽着阿楚,眉头微蹙,“资料库里有解法吗?总不能一直靠放《好运来》和给他阳光普照度日吧?屋顶还破着呢。”
阿楚的手指在腕表形态的全息终端上轻点几下:“铁蛋老板,调取所有相关民间解咒术,特别是跟光和温暖有关的!傻妞老婆,扫描他的深层脑波活动,找找其他线索。”
她语气利落,“这种诅咒必须内外兼治!”
角落里的张耀扬听到了“诅咒”二字,猛地抬起头,赤红的双眼死死盯住铁蛋,像是看到了深海的巨鲸或腐烂的浮尸,又猛地摇头,似乎这两个字戳破了他不愿面对的恐惧根源。
他喉咙里发出野兽般压抑的嗬嗬声,双手痛苦地揪住自己乱糟糟的头发。
“别…别说那个词!”他嘶哑着嗓子低吼,痛苦地蜷缩起来,像一只被触怒的巨大野兽。
佟湘玉终于想起了她可怜的屋顶,心疼得直跺脚:“哎呀呀呀!额滴个老天爷!房顶开了这么大个窗,风呼呼往里灌,这损失……天价啊!”
她痛心疾首。
“佟掌柜莫慌,”一直安静观察的莫小贝开口了,声音清冽如泉,又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沉稳,“既然此人并非故意为之,想必事出有因。损失……待他清醒,自有分说。”
那“分说”二字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她年轻而深不可测的内力气场仿佛让冰冷的夜风都停滞了一瞬。
公孙不惑立刻露出自豪的微笑。
龙傲天搂着祝无双:“惊!不过区区小伤!老婆,等下为夫亲自修理,保证滴水不漏比皇家工匠还强!”
那狂傲的语气里满是技术宅的自信。
“哥!你靠谱点!上次修后院狗洞还给修塌方了!”白敬琪不留情面地拆台。
“住口!小屁孩懂什么高深机关术!”龙傲天被戳穿,梗着脖子反驳。
一片混乱中,一个冷静清脆的童音响起:
“真相只有一个!”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声音来源——站在莫小贝身侧,小脸蛋绷得紧紧、眼神却异常锐利的吕青柠!
十岁的她像个小侦探般走出人群。
她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小小的便携式平板(来自阿楚的装备),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滑动。
“大家请注意,”吕青柠的声音稚嫩却条理清晰,“刚才他发作时,反复吼叫‘光明’,甚至不惜摧毁障碍物。结合铁蛋叔叔和傻妞阿姨的数据,他身体里有古老诅咒印记,根源是黑暗恐惧没错。但——”
她的小手在空中一划,屏幕上的数据流和几张图片清晰地投影出来:
一张是被放大的、从船舷断裂处提取的模糊痕迹,像是某种细碎的、被强行撕扯下的布料纤维;
小主,
一张是铁蛋共享给他的身体扫描图,特别标注了他脖颈处一枚非常不起眼的、形状怪异的暗色陈旧伤疤,像是一个模糊的烙印;
最后一张,是傻妞同步提供的深层脑波图谱,在大片表示恐惧的红色乱流中,某个特定频率段反复震荡,其峰值波长异常稳定,几乎与一个被扫描到的、烙印在船舷内侧角落的、几乎被木纹覆盖的奇特符文一模一样!
“关键证据一:船舷内部扫描到的隐藏符文!那绝不是自然生成,更像某个家族徽记!虽然模糊,但傻妞阿姨的图谱对比显示,这种震荡频率与他深层恐惧的触发点直接共鸣!”
她指着屏幕上那复杂的波形图,眼睛亮得惊人。
“关键证据二:船王身上那个旧伤疤!”青柠的指尖点在张耀扬脖子上那个不起眼的位置的清晰影像上,那里的皮肉微微凹陷变形,“不是天生!形状与古老文献中记载的一种‘禁绝黑光烙印术’所用的刑具纹样高度吻合!这不是诅咒发作随机留下的,是人为留下的记号!”
“关键证据三:也是最重要的心理证据!”吕青柠抬起头,不再看屏幕,而是直视着角落里痛苦蜷缩的张耀扬,仿佛能穿透那混乱的表象,直抵他灵魂最幽暗的角落,“当刚才秀才好心用英文安慰他时,他的本能反应并非困惑,而是短暂的安静凝视——他在倾听!尤其是当‘mother’这个词隐约出现时,他的身体有个细微的、本能的抽动!”
“综合所有线索链!”吕青柠的小手用力一拍屏幕,发出轻微的脆响,清脆的童音带着惊人的穿透力:
“船王先生!您并非只是天生怕黑!恐惧根源并非来自虚无的诅咒本身!这诅咒更像一颗种进您灵魂深处的坏种子!而种子生长的土壤是——创伤!您童年时很可能在一个类似、甚至更加狭小黑暗的地方,经历过非常非常可怕的事情!也许被……惩罚?也许是……与您最亲近的人有关的背叛或……遗弃?就在那样一个黑暗的环境里!”
随着她掷地有声的结论落下最后一个字,客栈内静得落针可闻。
“啊——!!”
一声凄厉到几乎不属于人声的惨嚎猛地从张耀扬喉咙里迸发出来!
他再也无法压抑,那尘封已久的、被他自己深深埋葬的童年梦魇,被这十岁小女孩锐利无匹的洞察和那精准的“mother”音节狠狠撕裂开来!
他魁梧的身体剧烈地痉挛着,赤红的双目在强烈的心理冲击下瞳孔瞬间扩散又急剧收缩,失去了焦距一般混乱地转动,眼泪鼻涕混着汗水和海腥的污秽汹涌而出。
破碎的词汇和场景从他的唇齿间疯狂挤出:“黑……地窖……好冷……好饿……妈妈……她说错了话……他们……他们把她拖走……铁门……关上了……不要……不要关!光!光进来啊!!”
他的嘶吼断断续续,充满了无边的痛苦、被抛弃的绝望和无助,再没有一丝船王的威严或毁灭的疯狂,只剩下一个在黑暗噩梦里无助哭泣的小男孩。
他抱着头,哭得撕心裂肺,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呕出来。
那巨大的悲伤和脆弱,与他壮硕的外形形成令人心碎的强烈反差。
这一刻,同福客栈里所有的目光都变了。
郭芙蓉捂住了嘴,眼里瞬间涌上了泪水。
刚才还觉得他暴躁可恨的佟湘玉,看着这哭得像崩溃孩子般的男人,重重叹了口气:“唉……这……这都造的啥孽啊……”
白展堂的眼神也柔和下来,甚至带着一丝不忍。
祝无双下意识地攥紧了龙傲天的手。
莫小贝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