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王们集体摆烂

双生魂记 山海云夕 9804 字 3个月前

他猛地一拍桌子(又是那块刚刚被修复过的区域!),刚被祝无双用藤绳固定好的断角处又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咯吱声,绳结都松了!

他猩红的眼睛瞪着吕秀才,大手已经按在了腰间那卷羊皮卷轴上,手指捏得嘎嘣响。

“你他娘的当这是菜市场破账本?想翻就翻?老子判了一千年案!哪个活腻歪的东西敢对生死簿伸手?看老子不把他……”一股灼热狂暴的气息轰然爆发。

小主,

“慢着慢着!大佬息怒!息怒啊!”五官王再次化身灭火队员,赶紧扑上去抱宋帝王那壮硕得像大树干似的胳膊,他那圆滚滚的身体挂在上面滑稽无比,“秀才也是文化人心切嘛!书呆子!书呆子!不懂规矩!”

他费力地抱住那条随时准备挥出的铁臂,胖脸憋得通红,额角渗汗,冲吕秀才狂使眼色:“靓仔!你要查孔圣人资料,直接问我们几位大佬嘛!都是老熟人了!搞那么麻烦干嘛?”

楚江王也终于从铁蛋制造的低温冲击和对冰镇老醋的商业构想中回过点神,看到这一幕,那张冰山脸微微抽动了一下,似乎觉得颇为吵闹,无声地往旁边挪远了一点。

而忤官王,依旧在角落里闭目养神,仿佛大堂里的一切厮杀和崩溃都与他无关,那身阴冷的黑气把自己隔绝成了另一个世界。

吕秀才被那狂暴的气息冲击得腿一软,后退好几步才勉强被郭芙蓉扶住。

他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眼镜歪到了一边,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吓、吓煞晚生了…宋帝君勿怪!晚生孟浪了!实在是求知心切…求知心切啊…”他看着宋帝王腰间那卷羊皮卷轴,眼神里恐惧中依然掺杂着强烈不舍。

“哼!”宋帝王重重哼了一声,鼻子里喷出的白气都带着灼人的热度,“孔老二那点破事,问老子作甚?”他虽怒气未消,但被五官王死命拉着,又瞥了一眼光幕上刷过的【暴躁判官在线崩溃】【心疼秀才一秒】,似乎也觉得跟一个凡人书呆子较劲有点掉份儿,气呼呼地把头扭到了一边。

危机看似解除。

佟湘玉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抚着胸口直念“吓死额了吓死额了…”。

阿楚和晏辰交换了一个眼神——这几位阎王实在不好伺候,一个不慎就得闹出大动静。

一直默默观察的晏辰微微向前倾身,适时地转移话题。

“几位阎君大人公务缠身,难得抽空来一趟,想必……也有些特殊的原因?” 他的声音平稳温和,带着点恰到好处的探寻。

傻妞接收到他的眼神示意,纤细的手指悄无声息地在空气中划过几道淡蓝色的轨迹,一个极其微小的探测波无声无息地扫过四位阎王。

光幕上弹幕也跟着安静下来,带着好奇。

楚江王指尖无意识地在还覆盖着薄冰的酒壶边缘滑动着,指腹感受着那种冷硬光滑的触感。

他看着晏辰和阿楚,冰蓝色的眼眸深处有暗流涌动,最终化为一声极轻的、几乎消散在喧嚣中的叹息:“冥府…非尔等所想那般安稳清净。业火涌动,鬼心浮动…千年,亦难免倦怠。”他这短短两句话,像冰层下奔涌的寒流,透出一种超越时空的疲惫。

忤官王那紧闭的眼帘终于掀开了一条细缝,冰冷的幽光从缝隙中射出,像两道无形的锁链刺向晏辰:“‘铁律无情’。然时日太久…有些线,快绷断了。”他的声音依旧如同生锈铁器摩擦,毫无波澜,但“绷断”二字却重若千钧。

那目光随即隐没,仿佛刚才的锐利只是错觉。

“述职?!述个屁!” 宋帝王猛地灌了口酒,喉咙里发出咕隆一声闷响,红着眼睛吼道,“上头年年弄那劳什子评议!翻来覆去就那几句屁话!‘判案过于刚猛’、‘戾气过重需化’!化个屁!老子要是能‘化’,早他娘的在家睡大觉了!还受这鸟气?老子是管地狱的!不是念经的!” 他握紧了拳头,指骨隐隐发白,皮肤下的血脉偾张如同盘绕的虬龙,仿佛下一秒就要爆开。

空气里的温度骤然升高了几度。

【楚江王:高冷版职业倦怠!】

【忤官王:社恐版KPI压力爆表?听起来好惨!】

【宋帝王破防了!地府年终考核压力也不小啊!】

【心疼阎罗三秒钟(然后继续笑出声)!】

“哎呀呀!老宋说得对!说到点子上了!”五官王立刻搓着手接过话茬,圆脸上露出十足的委屈和烦恼,“‘阴阳失衡,赤字高企’!家人们评评理!这能怪我吗?最近几百年投胎的鬼口暴增!人间的贪官污吏啊、奸商啊、放印子钱的黑心鬼啊越来越多!这些人下了地府,那是要狠狠清算的!炮烙油锅!拔舌石磨!都是大耗能项目!上头发的那点固定拨款,连补几个油锅都紧紧巴巴!全靠我们自己创收啊!”他拍着那个鼓鼓囊囊的钱袋,“可钱难赚,屎难吃啊!家人们!愁得我都瘦了好几斤了!”他故意拍了拍自己圆润的肚皮,唉声叹气。

【五官王:阎王也会财政危机!?】

【油锅要烧钱?拔舌石磨算固定资产折旧?地府会计学!】

【懂了!贪官下地狱费油!家人们少干缺德事,给阎王爷省点钱!】

【难怪死要钱…生存所迫啊!】

佟湘玉听到“创收”和“钱难赚”,眼睛立刻又亮了,职业病让她忘了害怕,本能地开始盘算:“那…咱那冰镇醋生意…”

“噗嗤…”角落里的莫小贝终于没绷住笑出了声,声音清脆。

小主,

她捂着嘴,肩膀一耸一耸的,看着堂堂十殿阎罗里四位管着无间地狱的大佬,在这儿跟人一样吐槽“上头”、“KPI”、“赤字”,实在觉得反差萌爆棚。

白敬琪抱着胳膊,冲旁边绷着小脸的吕青橙挤挤眼:“啧,阎王也上班如上坟嘛!”

吕青橙抿着嘴,没接话,但那微微弯起的嘴角暴露了她努力压下的笑意。

阿楚看着这四位冥府大佬或冰冷沉寂、或怒火中烧、或愁苦抱怨的样子,再看看光幕上滚动的弹幕和周围一众七侠镇居民忍俊不禁又不敢太放肆的表情,一个绝妙的主意突然撞进脑海。

她眼波流转,嘴角勾起一丝狡黠又充满挑战意味的弧度。

“倦怠?压力?财政危机?”阿楚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酒气、牢骚和隐约的窃笑,带着一种洞察和了然,“铁蛋,傻妞!给几位阎君展示一下,什么叫真正的…绩效管理和创收新思路!让他们体验一把,什么叫‘快乐工作法’!”

她刚说完这话,铁蛋和傻妞的双眼骤然亮起,比炉火更炽热的红光交织在一起,如同两颗小小的恒星在大堂中央诞生。

无数细微到极致的光点粒子从他们周身逸散而出,在空气中飞速地交织、凝结、塑形!

仅仅几息之间,一个巨大无比、纤毫毕现的立体幻像轰然覆盖了整个同福客栈大堂!

那是一片苍茫无垠的寒冰平原。

冰层坚硬如钻石,在不知名的光源下折射出亿万种纯粹的、幽冷的蓝白光华。

巨大的、形态狰狞却透着规则之美的冰棱柱拔地而起,直刺“天空”——那里只有永恒的铅灰色。

寒风是此间唯一的律动,呼啸着卷起冰晶颗粒,发出一种亘古长存的、如同远古巨兽低吼的嗡鸣。

视野尽头,模糊地矗立着一座由亿万载寒冰铸就的宏伟城池,冰封的轮廓在极远处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孤绝气息。

楚江王瞬间全身绷紧,那冰山一样的脸上露出了极其罕见的震惊!

这不是他熟悉的、由规则力量构建的寒冰地狱核心投影!

这冰冷的规则、这孤寂磅礴的气息…这根本是他内心深处最熟悉的孤寂领域!

他甚至能感到自己长久禁锢在冥府职责之下、渴望回到真正冰原放逐自身的躁动被这幻象精准地勾引了出来!

指尖凝聚的寒气蠢蠢欲动,几乎要失控外泄。

他一步踏前,冰蓝色的眼眸死死盯着那座幻象中的冰封之城,身体微微前倾,带着一种朝圣般的审视与隐隐的悸动。

就在楚江王被这极致的寒冰幻象吸引住全部心神的刹那,他身后那盘从被铁蛋速冻后就一直没解冻的糖醋鲤鱼,表面的冰壳终于在一个几乎未被察觉的“咔吧”轻响中裂开了一条细缝。

佟湘玉的目光正被冰原吸引,骤然听到这声细微脆响,如同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

她猛地转过头,视线精准无比地锁定声音来源——那盘珍贵的前朝鱼盘!

盘里那条造型精美、釉色温润如玉的糖醋鲤鱼,鱼尾部位连同托着鱼尾的薄薄一圈盘底,竟然跟着开裂的冰碴子一起…碎了!

“额滴个——亲娘舅姥爷的三外甥女啊——!!!!”佟湘玉发出了一声足以让灶膛里的火苗都哆嗦一下的惨叫,那声音凄厉悲怆,如同被夺走了命根子!

她整个人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弹了起来,不顾一切地朝着那盘“鱼碎”扑了过去,伸出的手抖得像秋天的叶子。

她的脸上写满了天塌地陷般的绝望,“额滴前朝琉璃鱼盘啊!!!孤品!孤品啊!完犊子了!!!楚爷!!!!”

这凄厉的惨叫如同在寂静的冬夜里骤然砸碎了一块价值连城的琉璃,瞬间将大堂内所有人的心神,包括刚刚还沉浸在冰原幻象中的楚江王,硬生生地撕裂、拉扯回来!

【卧槽!史诗级转折!文物毁灭现场!】

【掌柜的:我的钱包和我一起碎了!】

【楚爷无意中造成的破坏力——MAX!】

【完犊子了!楚江王要怎么赔?卖身同福冻醋五百年?】

楚江王被这突如其来的惨叫声惊得一颤,猛地转过身。

他那张常年如万载玄冰般封冻的脸上,头一次清晰地显露出一种名为“无措”的情绪。

当看清佟湘玉双手捧着那几块边缘带着寒冰渣子的、明显属于同一个贵重瓷器裂片的惨状时,他瞳孔都缩了一下。

寒气不受控制地再次弥漫开一丝,地面瞬间蒙上了一层肉眼可见的白霜。

“呃…”他似乎想开口说点什么,那习惯了宣判冻魂寒刑的喉咙动了动,发出的却只有一个无意义的单音节。

“哎呀我的佟掌柜唉!”五官王反应快得惊人,胖脸上立刻堆满了痛惜(也不知几分真假),挪动着圆滚的身子抢步上前,“碎碎平安!碎碎平安啊!老楚这手寒气没轻没重的…莫急莫急!看我的!看我的!”

他一把拉开那个从不离身的、缀满各色财宝符号的“百宝囊”,双手在里面一阵快速的摸索。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叮当作响声中,他摸出好几样东西:一个沉甸甸、上面浮雕着狰狞兽头的金元宝(冥府特供版,带有微弱魂力波动)、两块切割完美的绿莹莹的宝石(散发的光泽仿佛能吸魂)、还有几张材质奇异、绘制着复杂符箓纹路的——冥钱!

“赔!必须赔!”五官王把那堆闪烁着幽幽光芒、一看就不是凡品的“赔款”不容分说地往佟湘玉颤抖的手里塞,动作快得生怕对方反悔,“够不够掌柜的?不够我这还有!甭跟这冰坨子一般见识!他千年老光棍一个!不懂这些!当咱众筹了!”

楚江王嘴角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视线瞥向五官王那个大钱袋。

佟湘玉捧着那堆冰凉的“赔款”,看着手中鱼盘的残骸,再看看五官王塞过来的闪闪发亮的硬通货,脸上的表情精彩万分——那是极度悲痛被巨额赔款强行中和后形成的扭曲神态。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拨了拨那块最大的碎瓷片,嘴角抽搐着,显然在做激烈的内心斗争:是坚持为孤品哀悼,还是识时务者为“钱”杰?

【五官王:行走的ATM!一键解决赔偿纠纷!】

【楚爷:冰坨子?老光棍?(冰块裂开.jpg)】

【掌柜的痛并快乐着!表情管理彻底失控!】

【文物无价!但阎王的赔偿有价!这波赚了还是亏了?】

就在佟掌柜痛心并纠结于文物损失的当口,忤官王那角落阴翳处响起一个冰冷得毫无温度的声音,如同磨砂打磨锈铁:“莫闹了。”

这突兀的三个字让大堂为之一静。

他依旧闭着眼,身体纹丝不动,连声音的起伏都吝啬给予。

“有‘客’来了。”他只多说了两个字,仿佛每个字都是生铁浇筑。

话音几乎还在寒冰和铜钱的微光里飘着,同福客栈那两扇厚实的大门猛地向内爆开!

碎片像炸开的冰雹一样飞溅进来!

不是被人撞碎,也不是被蛮力破开——更像是被一股无形而阴森的、带着浓重硫磺和血腥混合气味的气旋从外面硬生生撕裂!

门口的光线扭曲了一下,一个高大的身影踏着满地的木屑门板残骸,缓缓踱步进来。

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血浆。

他披着一身破败得几乎看不出原色的斗篷,兜帽的阴影将他大半个脸都笼罩在黑暗里。

露在外面的下半张脸上,皮肤是那种长期不见阳光、极度缺血死气的灰白。

下颚线条异常刚硬,带着一种纯粹的、打磨了无数岁月的残酷。

那斗篷无风自动,沉重地垂坠着,每一次轻微摆动,都逸散出令人作呕的腥臭和一种仿佛烧灼内脏的灼热。

最为醒目的是他的双手——那是一双巨大得不成比例的手掌,皮肤表面覆盖着一层暗红的、像是新剥下又被烤干凝固的血痂般的角质层。

尖锐的指甲漆黑弯曲,如同捕食禽鸟的利爪,闪烁着金属般冷硬的幽光。

他仿佛刚从某个尸山血海的泥泞深处爬出来。

他微微抬起下巴,斗篷阴影下滑,只露出两片薄得几乎没有血色的嘴唇,嘴角挂着一丝凝固的、令人心悸的冷笑。

“嗬…好热闹啊,几位大人。”一个沙哑得像是磨砂打磨锈铁的声音从他喉咙深处挤出来,每一个音节都带着灼伤喉咙的血腥气。

那声音不是响在耳边,更像是直接凿进人的骨头缝里。

“十殿阎君…哼,玩忽职守,偷渡凡间?”那双在阴影中只窥见一点轮廓的眼睛,似乎缓缓扫过了楚江王、宋帝王、五官王,最后落在了依然闭目端坐的忤官王身上,“还有你…忤官,渎职之罪,铁证如山!”

【这谁??气场好瘆人!比宋帝王暴躁期还吓人!】

【偷渡?啥意思?阎王爷们是翘班出来的?】

【完了完了!抓包的来了?正主找上门了?】

【这手…这造型…不会真是地狱里负责‘红油火锅’那一摊的吧?】

宋帝王反应最快。

那血煞般的红影轰然爆发,瞬间横亘在众人前方!

他红袍激荡如燃烧的旌旗,硕大的拳头捏紧,指骨发出一连串密集的爆响。

他眼中喷薄出熔岩般的狂怒,直接锁定了那刚踏进来的恐怖身影:“秦广王!你他娘血口喷人!放屁带火星子!老子出来是奉了谕令!巡察两界!你敢颠倒黑白?”吼声震得房梁上的积灰簌簌而落。

被称作秦广王的斗篷客身形似乎凝滞了一瞬,兜帽阴影下的那抹冷笑更盛了几分,带着刻骨的讥诮:“巡察?谕令?呵…姓宋的,你看老子信你鬼话吗?”

气氛骤然降至冰点!

火药桶的引信已然燃起!

恰在此时!

角落里那一直闭目、沉默如同顽石的忤官王,毫无征兆地睁开了双眼!

那双眼眸中没有任何人类的情感,只有两道纯粹、冰冷、蕴含着绝对秩序意志的寒芒!

他猛地起身!

没有多余的动作,甚至没有看秦广王一眼!

忤官王抬起的右臂笔直地指向秦广王所在的方向!

小主,

那覆盖着暗红血痂的巨大手掌!

“封!”一个短促、刚硬、不容分说的单字从忤官王口中迸出!

随着这一个字出口,整个同福客栈的空气似乎猛地向秦广王挤压过去!

“嗡——喀啦啦啦——!”

一声低沉、令人牙酸的、如同无数金属锁链瞬间绷紧到极限的嗡鸣在大堂空间深处猛然响起!

秦广王脚下的青砖地面骤然凝结出一片浓稠得如同墨汁的黑色阴影!

阴影中猛地探出无数道碗口粗细、如同地狱黑铁熔铸而成的锁链!

这些锁链上缭绕着深紫色的雷纹,带着禁锢万物、粉碎妄念的森严律令气息!

它们出现的速度快到超越了视觉捕捉的极限!

如同瞬间从阴影中钻出的毒蛇群!

没有丝毫停顿和犹豫!

狠狠缠绕、穿刺、扣锁向秦广王的双脚、腰身、双臂、脖颈!

冰冷!坚固!带着碾压一切的决绝!

“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