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迈开长腿，几步就走进了虚拟靶场区域，脚下的触感虽然还是客栈的硬木地板，但视觉上已完全置身于钢铁废墟之中。

他走到靶场中央，转过身，看向还处于震惊和茫然状态的白敬琪，言简意赅，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进来。带枪。”

白敬琪被点名，一个激灵，看着那逼真得吓人的虚拟战场，又看看韩商言那冷得掉渣的眼神，心里有点发怵，但少年人的好胜心又被激了起来。

他握紧了手里的左轮，梗着脖子：“进就进！小爷我怕你不成！”

说着，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踏入了那片光影变幻的区域。

脚下真实的触感和眼前虚拟的景象产生了奇异的割裂感，让他有点重心不稳，晃了一下。

韩商言没说话，只是抬起手，在手腕上一个类似战术手表的设备上快速按了几下（那设备在他穿越时居然还在）。

瞬间，靶场的光线似乎更加凝聚，场景中的一些掩体后面，开始浮现出半透明、轮廓模糊、做着战术移动动作的虚拟人形靶标！

它们移动轨迹刁钻，时快时慢，时而探头射击（虽然没子弹），时而翻滚躲避。

“移动靶，基础模式。”韩商言的声音在虚拟的废墟中响起，带着金属般的质感，“第一课，预判。”

他根本不给白敬琪准备的时间，指向一个正从集装箱后闪出的虚影，“目标，头部。开枪！”

白敬琪手忙脚乱地抬起左轮，眼睛瞪得老大，试图瞄准那个快速移动的虚影脑袋。

“砰！”一声模拟枪响（铁蛋同步播放的音效），子弹（虚拟的轨迹线）却歪歪扭扭地打在了目标旁边的集装箱上，溅起一串虚拟的火星。

“慢。”韩商言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反应延迟0.5秒以上。弹道偏移角过大。呼吸太乱。”

他走到白敬琪身后，突然出手，不是打人，而是用两根手指，快如闪电地在他肋下某个位置不轻不重地一戳。

“嗷！”白敬琪猝不及防，感觉一股酸麻瞬间蔓延半边身子，差点跳起来。

“身体放松。重心下沉。”韩商言的声音近在咫尺，冰冷的气息拂过白敬琪的耳廓，“眼睛盯目标移动轨迹末端，不是追着它跑。手臂抬起角度固定，手腕发力微调。呼吸，控制。”

他的指导极其简洁，没有任何废话，每一个字都直指要害。

白敬琪被他戳得龇牙咧嘴，但奇异的是，那一下之后，刚才因为紧张而僵硬的身体似乎真的放松了一些。

他试着按韩商言说的去做，努力不去追着那个晃来晃去的虚影脑袋，而是预判它下一刻可能出现的位置。

再次瞄准，开枪！

“砰！”虚拟子弹依旧打偏，但离目标的距离似乎近了一些。

“好了一点点。”韩商言的评价依旧吝啬。

【嘶…韩神教学，好严格！】

【预判！学到了！原来我打不中是因为在追着人跑？】

【那一指是点穴吗？效果拔群啊！】

【小白：痛并进步着…】

【这虚拟靶场太真实了！我也想进去练！】

弹幕里充满了对技术的赞叹和对教学的讨论。

阿楚调整着全息镜头的角度，给韩商言和白敬琪来了个特写，晏辰则在她耳边低声点评：“韩商言是个好教练，虽然方式硬核了点，但句句切中要害。小白这小子，有苦头吃了，也有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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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韩商言的声音没有起伏，指向另一个更远的、移动速度更快的虚影。

就在白敬琪全神贯注地再次瞄准，手指即将扣下扳机时——

异变陡生！

一道快得只剩下残影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潜入了虚拟靶场的边缘！

正是白展堂！

这位昔日的盗圣，看到儿子被“教训”（虽然他也觉得儿子该练练），又身处这片光影迷离的陌生环境，职业病（或者说，护犊子心切）瞬间发作，想试试这未来“高手”的成色，顺便给儿子找回点场子。

他瞅准韩商言背对着他的瞬间，脚下一点，身形如轻烟般掠出，速度快得惊人，两根手指并拢如戟，带着凌厉的破空（虚拟的）风声，直取韩商言后背的“命门穴”！

口中还下意识地低喝：“葵花点穴……”

“手”字还没出口！

砰！

一声格外清晰、格外真实的枪响，骤然在虚拟的废墟中炸开！

声音的源头，并非来自白敬琪的虚拟左轮，也不是靶场的音效！

只见韩商言在听到身后极其细微的衣袂破风声的刹那，身体的本能反应快过了大脑！

他没有回头，甚至没有完全转身，只是上半身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猛地向左侧扭转，同时右手快如闪电般探向自己后腰——那里，不知何时，竟多了一把样式极其简洁、线条流畅、泛着冰冷哑光的黑色手枪！

拔枪、上膛（动作快到看不清）、转身、瞄准、击发！

五个动作在电光火石间一气呵成！

子弹（这次是真实的！）呼啸而出，带着灼热的气流，擦着白展堂的腰侧衣服飞过！

直接打在他身后虚拟场景中一个锈蚀的金属油桶上，发出“当”的一声脆响（真实的金属撞击声），溅起一溜真实的火花！

“嗷——！！！”白展堂的点穴动作僵在半空，脸上的得意瞬间化为惊骇和剧痛！

他感觉腰侧一阵火辣辣的灼痛，虽然没有被子弹直接命中，但被高速旋转的弹头带起的气流擦过，那感觉也绝对不好受，像是被烧红的烙铁狠狠刮了一下！

他惨叫着，捂着腰子（的心理位置），直接蹦了起来，落地时一个趔趄，形象全无。

“爹！”白敬琪吓得魂飞魄散，手里的左轮差点掉地上。

整个客栈再次陷入死寂。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韩商言手中那还冒着淡淡青烟的黑色手枪，以及捂着腰子、疼得龇牙咧嘴的白展堂。

韩商言自己也愣住了。

他保持着射击后的姿势，看着自己手中这把本不该出现在这个时代的配枪，又看看疼得直跳脚的白展堂，冰冷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错愕和一丝…懊恼？

他似乎也没想到自己反应会这么大，更没想到枪里居然还有子弹（这把枪是他贴身携带的防身武器，穿越时居然也跟着过来了，并且一直处于上膛状态）！

“你…你…”白展堂指着韩商言，又惊又怒又疼，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你玩真的啊？！”

他堂堂盗圣，居然差点被一枪撂倒！

这比被六扇门抓住还丢人！

“老白！”佟湘玉尖叫着冲过去，心疼地查看白展堂的腰。

燕小六被这突如其来的真枪实弹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地就去摸腰间的唢呐，想吹个“集结号”壮胆，结果手抖得厉害，唢呐塞到嘴边，吹出来的调子又尖又利，完全不成曲调，还走了音，听起来凄厉无比：“替…替我照顾好我新买的98K——！！！”

他都不知道自己在喊什么了。

【卧槽！真枪！走火了？！】

【白大哥偷袭不成反被崩？韩神这反应速度！】

【燕小六的唢呐…笑死我了！98K可还行！】

【虚惊一场虚惊一场！人没事就好！】

【韩神那拔枪动作帅得我腿软！】

弹幕瞬间被惊吓和爆笑刷屏。

阿楚也吓得捂住了嘴，晏辰立刻把她往身后护了护。

铁蛋和傻妞瞬间进入警戒状态，能量核心微微亮起。

韩商言看着一片混乱的场面，再看看自己手里惹祸的枪，眉头紧锁，脸上那丝懊恼迅速被冰冷的烦躁取代。

他极其利落地退出弹夹，确认里面还有几颗黄澄澄的子弹，然后“咔嚓”一声将弹夹拍回，手腕一翻，那把危险的手枪如同变魔术般消失在他后腰的衣服下。

他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强行压下心头的不快，目光扫过捂着腰、一脸后怕的白展堂，又看向吓得脸色煞白的白敬琪，最后落到悬浮在空中的全息屏幕上，那上面正疯狂滚动着各种颜色的弹幕。

他沉默了几秒钟，客栈里只剩下白展堂倒吸冷气的声音和燕小六不成调的唢呐余音。

然后，他再次开口，声音比刚才更加低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特训暂停。场地费、误工费、惊吓费…所有费用，从课时费里扣。”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扫过众人，尤其在佟湘玉和郭芙蓉脸上停留了一瞬，“至于直播…”

小主，

他似乎挣扎了一下，才极其艰难地吐出后半句，“…K&K战队，招古代体验生。名额有限，学费…面议。”

说完，他不再看任何人，径直走向角落的一张空桌子，拉开椅子坐下，背对着所有人，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平板电脑（居然还有电！）和一个连接线，开始面无表情地摆弄起来，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有事烧纸”的低气压。

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走火事件，以及他最后那句石破天惊的“招古代体验生”，都与他无关。

客栈里一片诡异的安静。

佟湘玉扶着白展堂，看看韩商言冷硬的背影，又看看悬浮的弹幕上疯狂刷新的【报名！】、【K&K古风分部成立！】、【学费多少？我出双倍！】、【韩神被迫营业.jpg】，再想想那“三百两”的海报和“五十两”一节课的学费…

她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最终，属于同福客栈掌柜的、对银子的无限热爱，艰难地压倒了所有惊吓和后怕。

她清了清嗓子，努力挤出一个灿烂无比、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的笑容，对着全息镜头，热情洋溢地挥了挥手：“家人们！宝宝们！都看到了吧？什么叫专业？这就叫专业！韩队长亲自授课，体验未来战场！名额有限，先到先得！感兴趣的赶紧…额滴个神！这弹幕刷得额都看不清了！秀才！快！给额记下来！都是银子…啊不，都是求知若渴的好宝宝啊！”

【佟掌柜：职业假笑.jpg】

【神转折！K&K古代体验班开课了！】

【小白是首席体验官？】

【韩神：我只想安静地训个菜鸟，结果被迫开了分校…】

【这波直播效果拉满！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