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遗腹子

那种突如其来的离开像被剁一刀。

又快又疼。

接下来我数着日头过活。

后院种上菘菜,不,还是叫白菜更顺耳些,那是隔壁大娘给的种子。又去街上买些鸡子儿,垒起鸡窝。家里亮亮堂堂啥都不缺,除了娘。

还有芍药盛开的灞桥……我摇摇头,忙把这该死的想法抛在脑后。

随着鸡子儿从毛绒绒的小可爱变得鸡高马大,整个院落充满鲜活的吵闹声。

晌午时分,我正在院子里晒被褥,忽听门外马蹄声急停。

“赵五家的?”一个穿军服的陌生人在院门外喊。

我手里的木拍掉在地上,没来由就心里乱作一团,忙擦擦手去打开院门。

那陌生军人从怀里掏出块木牌,“三月廿三,战死白狼山。”

木牌上刻着赵五的名字,边缘沾着黑红色的污渍。

“尸首呢?”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抖。

“埋在山上了。”军人递过个包袱,“这是遗物。”

包袱里只有一件破旧的中衣,我撕裂又缝上的那件。还有那把总被赵五磨得发亮的短刀。

“抚恤金去营里领。”军人转身要走。

“等等。”我攥紧木牌,“他,最后说什么没有?”

军人摇头,“当场就没了。”

马蹄声远去后,我坐在门槛上,叠好那件里衣。袖口处的补丁是那次给他裹伤后缝的。

我家克夫还遗传么!

哭了,死老天!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我又想起那个臭男人说的话,“老子~上辈子,白活了……”

这下没救了,眼泪扑簌簌地流下来。

隔壁的大娘探头:“赵家媳妇……”

我站起来,拍拍裙子上的灰,“我去营里领钱。”

我系上头巾,锁好院门。

钥匙还是赵五给的那把。

路上遇到卖白菜的老农,我又买了几捆,这以后的日子,还需做些准备。又返回来,把这些白菜安顿在角落里,堆得老高。

这时,一阵恶心,我忍不住蹲在菜畦边干呕。

隔壁大娘递来一碗清水。

“多久没来月事了?”大娘拍着我的背问。

我掰指头数了数,“两月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