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没睡好,可能是有点认床。”我回应道,并没有和奶奶提起发生的事。
吃完早饭,我借口去镇上买些东西,就出了门。
我没有去镇上,而是绕到了村子的后面,那里已经是荒废的老宅区了。
三叔当年,就是从这片区里的老宅走出去的。
老宅的木门虚掩着,推开门,院子里杂草丛生,差不多有半人高。
正屋的房门上挂着一把生锈的锁。
我绕到屋子侧面,发现一扇窗户的木棂断了几根,勉强能让一个人钻进去。
屋里光线昏暗,散发着浓重的霉味和尘土气。家具大多都蒙上了厚厚的灰尘,东倒西歪的。
我用手电筒照着,小心翼翼地翻找。
抽屉里只有些生锈的钉子和空了的火柴盒。
这里看起来,找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我拿着手电环顾整个屋内。
墙角处一个不起眼的木箱子吸引了我。
我走过去,掀开上面的破麻袋,箱子上没有锁。
深吸一口气,我打开了箱盖。
里面是一些旧课本,几本封面模糊的杂志,还有一摞用橡皮筋捆着的信。
我拿起那摞信,最上面一封的寄出地址,是南方某个城市的名字,日期是二十多年前。
收件人,是我奶奶。
我颤抖着手,解开橡皮筋,一封封地翻看书信。
大多是报平安,说些工作生活琐事,字里行间能看出三叔当年的意气风发和对未来的憧憬。
直到后面几封,信里的语气开始变得有些沉重,提到了“生意不好做”,“外面竞争大”,“再拼一把”之类的话。
最后一封信,日期停留在二十年前的某个秋天。
信很短,字迹有些潦草,只说他要跟人去一个地方“谈笔大生意”,让家里别担心,等他好消息。
然后,就再也没有然后了。
信纸在我手里变得沉重无比。
这就是三叔留下的最后痕迹。
他怀揣着梦想离开,最终却消失在那个南方的城市里,连一张清晰的遗照都没能给家里留下。
我继续在箱子里翻找,希望能找到照片之类的东西。
手指在箱底摸索着,触到一个硬硬的边角。我把它抽了出来。
是一个牛皮纸封面的笔记本,很小,像是工作手册。
翻开第一页,上面用钢笔写着三叔的名字——陈建国。
字迹有力。再往后翻,是一些零碎的工作笔记、电话号码、地址。翻到本子中间,动作猛地顿住。
那里夹着一张照片。
一张黑白单人半身照。照片上的年轻人穿着西装,打着领带,头发梳得整齐,脸上带着一点拘谨又充满希望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