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山脚下,最大的“迎客楼”里,酒气与汗味混在一处,说书先生的醒木刚落,楼下忽然传来一阵马蹄踏碎青石板的脆响。
“让开!都给我让开!”
两名峨眉弟子手持长剑,劈开攒动的人潮,剑穗上的铜铃叮当作响,惊得酒桌上的杯盏晃了晃。
人群还没反应过来,一道青色身影已如轻燕般掠过攒动的人头——青玄足尖在邻桌的酒坛上一点,坛口的酒液溅起半尺高,她却借着这微不可察的力道,身形陡然拔高,裙摆在空中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
“砰!”
她稳稳落在酒楼中央那张最大的八仙桌上,脚下的红木桌面发出一声闷响,震得桌上的酱肘子滚到桌边,却被她反手一抄稳稳接住,随手丢回盘中。
这一连串动作快得像一阵风,酒渍在她青色劲装上晕开几点深色,她却浑不在意,只将长剑“噌”地抽出半截,剑身在窗外斜射的日光下闪过一道冷冽的弧光。
“都给我闭嘴!”
声音不大,却带着内力撞在梁柱上,反弹回来时竟压过了满楼的喧哗。
说书先生的醒木僵在半空,划拳的汉子忘了喝酒,连角落里偷偷打量她们的无赖都吓得缩了缩脖子!
谁也没见过这般气势的女子,挺着隆起的腹部站在酒桌上,明明是该被怜惜的模样,眼神里的锋芒却比桌上的菜刀还利。
青玄抬手将散乱的鬓发别回耳后,指尖因握剑而泛白。
她低头扫过桌下那些或震惊、或鄙夷、或幸灾乐祸的脸,忽然抓起桌上的酒壶,仰头灌了一大口,酒液顺着下颌线滑进领口,打湿了衣襟,却让她眼底的决绝更甚。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她将酒壶重重顿在桌上,酒液溅出,在桌面上冲出几道蜿蜒的水痕,“觉得我们青云派丢人?觉得峨眉派的师妹们不知廉耻?”
她俯身,目光如剑,直刺向人群中那个刚才骂得最凶的红脸汉子:“你敢不敢看着我的眼睛说,你没听说过‘锁龙塔’?没见过柳掌门也是大着肚子的吗??”
红脸汉子脸色骤变,张了张嘴却没敢出声。
青玄直起身,剑尖在桌面上轻轻一点,木屑簌簌落下:“今日我站在这里,不是要卖惨,是要告诉你们——这肚子里的不是孽种,是灼其华那魔头用邪功种下的毒!他就是要让我们挺着肚子走江湖,让正道蒙羞,让你们这些所谓的‘英雄好汉’,隔着唾沫星子看我们的笑话!”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震得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但我青云派的人,骨头还没软!峨眉派的师妹们,更不是任人羞辱的泥菩萨!中秋之夜,华山之巅,我们会去!不是去求饶,是去宰了那魔头,让他知道——女子的肚子里装的不是耻辱,是能掀翻这肮脏江湖的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