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间的光影在他脸上明明灭灭,只留下一句轻得像叹息的话:“有些债,总得亲自去讨。”
桃夭夭不再说话,只是将脸往他怀里埋得更深了些。
他的怀抱不算宽厚,却异常安稳,让她暂时忘了程潇的安危,忘了柳诗瑶的剑,忘了腹中隐隐的坠痛。
………
锁龙塔外的山道上,风卷着碎石子呼啸而过,拍在塔身的青铜铃铛上,发出一阵细碎而急促的叮当声,像极了人心头的乱鼓。
塔基周围的空地上,数十名黑衣弟子按剑而立,衣袍被风扯得猎猎作响,却无一人敢出声。
他们的目光死死盯着塔门,指尖因用力而泛白——三个月前,掌门下令封锁塔周百丈,连只飞鸟都不许靠近,可越是如此,那沉默的塔身就越像一头蛰伏的巨兽,让人脊背发凉。
西侧的崖边,几株迎客松被狂风压得弯下腰,松针簌簌往下掉,露出崖下深不见底的云雾。
有弟子偷偷往那边瞥了一眼,想起三个月前从这里坠下去的同伴——不过是靠近塔门三步,就被一道无形的气劲掀飞,连呼救都没来得及。
日头渐渐西斜,金色的光透过云层斜斜地打在塔身上,却照不进那紧闭的塔门半分。
塔壁上雕刻的镇邪符文在暮色中泛着幽幽的暗光,像是无数双眼睛,冷冷地注视着周围的一切。
突然,一阵更烈的狂风卷过,塔檐上的铜铃猛地炸响,弟子们齐刷刷地握紧了剑柄,心跳几乎要撞碎胸膛。
可风过之后,什么都没发生,只有那座黑沉沉的塔,依旧沉默地矗立着,将所有的秘密与紧张,都锁在了厚厚的石壁之后。
有新来的弟子忍不住悄声问身旁的师兄:“里面……到底在等什么?”
师兄嘴唇紧抿,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等一个魔头,也等……一场报应。”
话音刚落,塔内忽然传来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像是有重物砸在了地上。
所有弟子瞬间绷紧了神经,目光死死钉在塔门上,连呼吸都忘了。
风,似乎也在这一刻停了。
而此刻锁龙塔底层的石室里,烛火摇曳,映着三张臃肿异常的脸。
柳岩、李三通、白剑仙并排坐在石凳上,往日挺拔的身形被圆滚滚的肚子撑得走样,宽大的衣袍都遮不住那如怀胎十月般的隆起,连呼吸都带着沉重的喘息。
“咳……”李三通捂着肚子,喉间发出一阵闷咳,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这鬼东西到底是什么来头!三个月了,不仅没消,反倒越来越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