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因为不想回话所以干脆闭目养神保持沉默却一不小心睡着了这件事,清水清多少还是会感到些许尴尬的。

而这种尴尬在他悄悄睁眼观察状况却正好对上一双绿色的眸子的时候到达顶峰。

相顾无言,清水清面不改色,心中默念,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于是他淡定地打了个招呼:“早啊。”

琴酒平静地把视线挪开,随意“嗯”了一声当作回应。

两个人按部就班地起床洗漱。

洗手间里,清水清握着牙刷的手逐渐慢了下来,目光先是稍移落在镜子中另一个人影上,最后干脆叼着牙刷扭头直接去看对方。

距离上一次和琴酒一起住大概已经是一年前的事情了,这种清晨一起洗漱的场景实在是过于久违,清水清自认脑子有病记性估计也会不太好,所以其实不止一年,这个间隔有更久也说不定。

注意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琴酒整理衣襟的手一顿,侧目看过去,淡淡道:“怎么?”他还是不习惯穿这种行动起来不太方便的服装。

“呐,琴酒,去年你还没有这么大一只吧。”清水清把嘴里的牙膏沫吐出去,盯着对方依旧用那一小段绷带松松垮垮地绑着的长发看了几眼,口中含糊道:“你今年长得好快,刚来我身边的时候明明还是个小孩子。”

“……第二年就比你高了吧。”

“居然还有这种事?!”清水清震惊,他一直以为琴酒身高超过自己还是最近的事情。

清酒先生自诩前辈,和琴酒初见时对方还是个未成年,这个第一印象实在过于深刻,后来的日子里便下意识地会将对方看作孩子,于是每当发觉对方的身高已经超越自己时都忍不住重新诧异一次。

琴酒没有说话,只是轻飘飘地低头瞟了一眼,又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清水清顿时感觉自己有被冒犯到。

清水清没有吃早饭的习惯,琴酒跟着他的那几年里没学到多少好的东西,坏毛病倒是学了个七七八八,这个不知道要好好吃饭可以算作其中一点。

不过托那两个热衷于邀请他一同吃饭的新下属的福,虽然他依旧没有养成吃早饭的习惯,但是心情不错又有闲空的话还是乐得去吃一下的,温泉旅馆当然已经为客人们备好了早餐,清水清便顺势拉着琴酒去吃了点东西垫垫肚子。

琴酒受了伤泡不了温泉,又很明显也不是个爱玩的性子,说到底这一趟他会来就已经很值得意外了,清水清思来想去,还是带着人来到了庭院。

他熟练地坐下,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示意对方也坐过来。

当两人在缘廊处并排落座,清水清莫名有一种情景重现的怀念感,突然想到或许这也可以称之为一种别样的传承了。

清风吹散晨雾,阳光透过淡薄的云层,又为层层叠叠的树叶过滤变成淡淡的轻轻摇曳的光晕,时间的流动似乎都滞缓起来。

清水清其实是一个喜静的人,他曾不止一次怀疑过,或许当年会默许黑泽阵住进自己的安全屋里,大概也有这孩子看起来就不太爱讲话的一层原因在。

就这么安静地坐了不知道多久,清水清余光中注意到一头散开的金发,低头看到落在地上的一段绷带时,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昨夜他为琴酒绑得本就潦草的头发终究还是散落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