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衍出身医家,自幼研读《神农本草经》,却从未在典籍中见过这般形态的草木。他向李大娘讨了几枚浆果和几片叶子,回到暂住的破庙,仔细观察:叶片呈心形,三出互生,茎有细毛,浆果外包宿萼,成熟时呈绛红色,剖开浆果,内有多数细小种子,气微清香,味酸中带苦。
恰逢庙旁农户家的妇人患了咽痛,咽喉红肿,吞咽困难,连水都难以下咽。苏衍为其诊脉,脉浮数,舌红苔黄,断为“风热犯咽,热毒壅滞”。他本想开具银翘散,却苦于随身携带的药材中缺少连翘,正思索间,瞥见案上的酸浆果,忽然想起农妇说它能治暑热,暑热与热毒本有相通之处,或许此果有清热之功。
他取来新鲜酸浆果五枚,连同宿萼一并捣烂,加入少许冰糖,用温水调匀,让妇人缓缓咽下。妇人初觉酸味刺鼻,待药液滑过咽喉,却感一阵清凉,疼痛竟减轻了几分。苏衍嘱咐她每日服用三次,三日之后再来复诊。
三日后,妇人前来,咽喉红肿已消,谈笑如常。苏衍大喜,又接连试验了几例相似病症:有樵夫秋日燥咳,痰少而黏,他用酸浆果配伍麦冬、玉竹,煎汤服用,不出五日,咳嗽即止;有妇人湿热黄疸,面目发黄,小便短赤,他在茵陈蒿汤基础上加用酸浆根,连服半月,黄疸渐退。
苏衍反复揣摩这草木的性味功效,结合病症与疗效,推断其味酸、苦,性寒,归肺、肝、膀胱经,有清热利咽、化痰止咳、利湿通淋之效。他在自己的行医笔记中记下这株草木,称其为“酸浆”,因果实形似灯笼,又名“挂金灯”。只是这笔记仅为自用,未曾刊刻,酸浆的药用知识,仍在苏衍的行医足迹中,以口传心授的方式,在乡野间悄然流传——它尚未进入正统医籍,却已在医者的实践中,一步步勾勒出清晰的药用轮廓。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三回 灾年济世 本草微光破疫瘴
次年春日,陈留一带突发疫症,起初只是少数人发热恶寒,咳嗽咽痛,后竟蔓延开来,每日都有村民染病,重者高热不退,咳血而亡。乡邻们惶恐不安,纷纷闭门不出,村医们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看着疫情肆虐。
苏衍此时仍在陈留,见此情景,心急如焚。他每日奔走于各村,为患者诊病,发现多数患者症状相似:高热、咽痛、咳嗽、口渴,部分患者伴有小便黄赤,与他之前诊治的风热病症相似,却更为凶险,似是“热毒炽盛,表里同病”。
他想起去年用过的酸浆,其性寒能清热,味酸可生津,苦能泻火,或许能解此疫毒。但疫情危急,单用酸浆恐药力不足,他便结合中医“君臣佐使”的配伍原则,以酸浆为君药,清热解毒、利咽生津;配伍金银花、连翘为臣,增强清热解毒之力;佐以桔梗宣肺利咽,滑石利湿通淋,引热毒从小便而出;使以甘草调和诸药。
他将此方告知各村的赤脚医生,又带领乡邻采摘酸浆——此时酸浆虽未结果,但茎叶亦可入药,只是药力稍逊,需加倍使用。乡人们虽半信半疑,但眼见苏衍日夜忙碌,又有之前酸浆治病的先例,便纷纷行动起来,采摘酸浆,煎煮汤药。
起初,仍有村民担心这野草无用,不肯服药。村东头的张老汉,其子染病深重,高热昏迷,张老汉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将药汁灌给儿子。次日清晨,儿子竟缓缓睁开眼,虽仍虚弱,却已能开口说话。消息传开,村民们不再犹豫,争相服用汤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