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后,焉耆的风沙更烈了,戈壁上的温度降到了零下,烽燧的军帐里虽生着篝火,却依旧挡不住寒意。戍卒刘三郎在一次巡边时,不小心掉进了戈壁的冰窟,爬上来后就得了“寒湿痹痛”,右腿又肿又痛,连走路都得拄着长矛。
“李医官,我这腿像冻住了,碰一下都疼!”刘三郎坐在军帐的毡垫上,右腿裹着厚厚的羊皮,脸色发青。李奉节掀开羊皮,见他的小腿肿得比平时粗一圈,皮肤发紫,按压时能看到凹陷——这是寒湿之气积在筋骨里,单靠内服补骨脂汤,怕是不够快。
“三郎,你这得内外同治,”李奉节说,“内服补骨脂胡麻汤温肾,再用补骨脂煮水熏腿,把骨头缝里的寒气逼出来。”他从布包里抓出两把补骨脂,放进大陶锅里,加了些生姜和桂枝,用猛火煮——生姜能散寒,桂枝能通经,正好配补骨脂的温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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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锅很快沸腾起来,蒸汽裹着药香,弥漫在军帐里。李奉节用粗棉布蘸着药汤,轻轻敷在刘三郎的腿上,又在腿上盖了层羊皮,让药气慢慢渗进皮肤。“烫不烫?”他问。刘三郎摇摇头:“不烫,就是觉得腿里有股热气在转,疼轻了不少。”
接连熏洗了三天,刘三郎的腿肿消了大半,能不用拐杖走路了;第七天,他竟能跟着队伍一起巡边,只是走得慢些。“李医官,您这外用法子,是从哪儿学的?”刘三郎好奇地问。李奉节笑着说:“是去年在龟兹,听当地胡人说的。他们冬天冻了腿,就用补骨脂煮水熏,再配着胡麻饼吃,比吃药快。”
他从药箱里翻出一本破旧的《西域医方抄》,里面只写了“补骨脂,煮水熏痹痛”,连生姜、桂枝的配伍都没提。“这书只记了个大概,具体加什么,还得看咱们将士的症状,”李奉节指着刘三郎的腿,“你这是寒湿重,加生姜、桂枝;要是风邪重,就得加防风、独活。这些都是胡人传的民间法子,比书里详细。”
王忠校尉走进军帐,见刘三郎好转,忍不住赞叹:“奉节,你这法子比都护府派来的医官还管用!之前我在西州烽燧,有个将士得了痹痛,躺了半个月才好,要是早用这法子,也不用遭那么多罪。”李奉节在病案上补充:“刘三郎,寒湿痹痛,内服补骨脂胡麻汤,外用补骨脂生姜桂枝汤熏洗,七日愈。”篝火的光落在文书上,“补骨脂”三个字被映得格外清晰,李奉节忽然明白:塞北的医药智慧,从来不是死记硬背的医书,而是跟着环境、症状调整的实践,就像这补骨脂,既能内服温肾,又能外用祛寒,藏着最鲜活的民生智慧。
上卷 三 烽燧药缺寻胡法 酒炒减燥治虚火
开元二十二年正月,克亚克库都克烽燧的补骨脂快用完了——连日的风雪阻断了补给路线,木箱里只剩下不到一斤的补骨脂,却还有三位将士等着用药。更麻烦的是,戍卒陈五郎服了补骨脂胡麻汤后,竟得了“虚火”,口干舌燥,嘴角还起了燎泡。
“李医官,我这嘴疼得不敢说话,是不是药吃错了?”陈五郎捂着嘴,声音含糊。李奉节诊脉后,发现他的脉象虽比之前有力,却带着些浮数——这是补骨脂的燥性引出来的虚火,陈五郎本就体质偏热,再吃生炒的补骨脂,自然容易上火。
“五郎,你这是燥性犯了,得给补骨脂减燥才行。”李奉节皱着眉,箱里的补骨脂不多,要是浪费了,其他将士就没药可用了。正发愁时,烽燧外传来一阵驼铃声——是往来于焉耆和龟兹的胡人商队,为首的胡商叫木合塔尔,常年给烽燧送粮食,和李奉节很熟。
“木合塔尔,你知道怎么给补骨脂减燥吗?”李奉节赶紧迎出去。木合塔尔笑着从驼背上的布包里拿出个陶瓶:“这有何难!我们胡人用补骨脂时,都用葡萄酒泡三天,再炒黄,燥性就没了,还能让药性更温。我父亲年轻时,得了腰痛,就这么用,既治好了病,又不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