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金钗:杨慎与石斛的滇南寄怀》(上卷)

杨慎接过一株风干的金钗,指尖抚过茎节——虽已干枯,那紫褐中泛着的淡淡金晕仍在,节间的凸起像女子金钗上的纹饰,依稀可见当年在崖壁上迎风而立的风骨。“滇南的金钗,比蜀地的更显坚韧。”他叹道。

老者笑道:“先生有所不知,这草偏喜梅雨,越是雨大,花开得越盛。前几日我去云峰山采药,见石缝里的金钗开得正好,紫花如蝶,顶着雨珠,精神得很呢。”

“顶着雨珠开花?”杨慎心头一动。他见过牡丹在春雨中娇羞,见过荷花在夏雨里盛放,却从未想过,会有草木偏在这愁人的黄梅雨中,活得如此张扬。

“是啊,”老者说,“它长在苔壁上,吸的是石髓,饮的是雨珠,性子野得很,不似凡花需人呵护。”

告别老者,杨慎沿着泥泞的街巷往回走。雨又淅淅沥沥下了起来,打湿了他的头巾,可他却不觉得冷——老者的话,像一颗石子投进他沉寂的心湖,漾起圈圈涟漪。“开遍金钗石斛花……”这句诗的影子,在他脑海里渐渐清晰。

第三回 冒雨寻幽登云峰,苔壁初现紫钗影

三日后,雨势稍缓,天空依旧是铅灰色的。杨慎换上耐磨的麻布衣裳,让阿贵备了绳索和油纸伞,说要去云峰山走走。

“先生,这雨天山路滑,云峰山的崖壁陡得很,去不得啊!”阿贵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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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雨天才要去,”杨慎望着院外的雨帘,“我要去看看那‘顶着雨珠开花’的金钗。”

云峰山离城十里,山路本就崎岖,经连日雨水冲刷,更显湿滑。杨慎拄着木杖,深一脚浅一脚地往上爬,泥浆没过脚踝,裤腿早已湿透,贴在腿上冰凉刺骨。爬到半山腰,雨忽然大了起来,豆大的雨点砸在油纸伞上,“噼啪”作响,伞骨都有些弯曲。

“先生,歇会儿吧!”阿贵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下避雨,喘着粗气。

杨慎却望着前方——那是一片陡峭的苔壁,雨水顺着岩石的纹路往下淌,在石缝间汇成细小的水流。“你看那里!”他指着苔壁的一处凹陷。

阿贵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只见湿漉漉的青苔间,嵌着一簇紫褐色的茎,节间分明,如倒挂的金钗;顶端的花苞已悄然绽放,淡紫色的花瓣被雨水打湿,更显娇嫩,却毫无娇羞之态,反而像举着小伞的勇士,在风雨中昂首挺立。花瓣中央的黄色花蕊,顶着一滴晶莹的雨珠,在灰蒙蒙的天色里,闪着细碎的光。

“这就是……金钗石斛花?”杨慎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他甩开阿贵的搀扶,踩着湿滑的岩石,一步步靠近苔壁。越走近,越能看清那花的模样:茎如钗,叶如剑,花如蝶,在苔壁的映衬下,紫褐、翠绿、淡紫、鹅黄四色交织,像一幅被雨水打湿的水墨画,却比画更有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