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萝急忙取出羊脂玉瓶，瓶中装着今晨采集的春芽露——那是破晓时分，她在谷口最高的马尾松上收集的第一滴露水，用磁石镇了三镇三夜，取其"金生水，水生木"之意。她以拇指蘸露，轻点老者眉心印堂穴，就着东方吹来的第一缕春风呵出三字："青阳开！"话音未落，岩穴外忽然掠过一道青气，形如上古瑞兽句芒，直入老者印堂。老者猛然咳嗽，吐出团黑紫色痰涎，痰中竟裹着片冰晶，冰晶里隐约可见一条蜷缩的冰蚕，正是冰蚕叟的寒毒所化。

此时，青萝注意到老者腕间系着枚青铜令牌，牌面"药王谷"三字已被磨得温润如玉，边缘却有三处缺口，分别呈角、徵、宫三种形状。她忽然想起祖父曾说，药王谷令牌按五音十二律铸造，每处缺口对应一种气运失衡，莫非这缺口正是因为今岁"木运不及"，金气过旺所致？正思索间，老者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掌心的"冬至"二字竟渗出血丝，在雪地上晕开一个"春"字。

其四·五运六气话前因

老者缓过气来，望着岩外初萌的草芽，声音沙哑如老松沐雨："小友可知道，为何灵根会在冬至受损？"他抬起枯枝般的手指，指向天际："去岁冬至，正值'水运太过'，北方寒水之气借'司天之气'横逆南下。冰蚕叟修炼'太阴寒毒诀'，趁我在灵根下布'冬至一阳阵'时，以'三阴交加'之术冻结灵根脉络。你看这令牌缺口，"他将令牌凑近青萝，缺口处隐约有冰晶纹路，"对应着五运中的'木运不及'，金克木，木克土，土虚则水泛，竟形成了'寒水侮土'的危局。今岁立春又逢'厥阴风木司天，少阳相火在泉'，表面看是木火相生，实则风气过燥，会引动藏在灵根深处的寒毒。"

青萝摸出药篓里的穿山甲鳞片，这鳞片是她去年大暑在鹰嘴崖下拾的，鳞片边缘还带着被阳光烤焦的痕迹。她忽然想起《本草纲目》中"穿山甲咸寒，入肝经血分，能通经下乳，消肿排脓，其性走窜，无所不至"的记载："老前辈，此鳞能否引药入奇经八脉，破除寒毒结滞？"老者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善！穿山甲属巽卦，性善走窜，正如《内经》所言'肝苦急，急食甘以缓之'，其味咸可软坚，性走可破结，正可助紫苏、陈皮通行经络。但需切记，今岁木气不足，不可过用辛散之品，以免'辛走气，气病无多食辛'。"

说话间，岩穴顶渗出丝丝泉水，水珠落在青萝手背，竟带着春日阳光的温度。老者叹道："天地是个大熔炉，人身是个小乾坤。灵根受伤，犹如人体三焦阻滞，上焦不宣，中焦不运，下焦不通。你看这泉水，春日属木，色青味酸，正合肝木之性，若用来煎药，可引药入肝，顺木气升发之性。"青萝点头，取出随身带的陶壶接水，见水面映着自己与老者的倒影，竟隐约组成个"医"字。

其五·七情和合配良方

苍梧见青萝眸中泛起思索之光，便指着岩外初放的紫苏说："天地分阴阳，药物有七情。罗汉果性凉味甘，入肺、脾二经，能润肺生津，恰似春日细雨润泽焦土，但若单用则如孤阴无阳，反会凝滞中焦。需配辛温之品以制其偏，此乃'阴得阳升而泉源不竭，阳得阴助而生化无穷'之理。"他随手摘下三枚紫苏叶，叶背紫如凝血，叶面青似翡翠，叶脉间竟透着淡淡的金气："此乃'阴阳叶'，背为阴，面为阳，紫入血，青入气，正合肺主气、肝藏血之理。"又从青萝药篓里取出陈皮、桔梗，在掌心摆成五行方位："陈皮苦温，陈久者燥性去而补性存，入脾经以燥脾湿、化痰浊；桔梗味苦辛性平，色白入肺，能载诸药上行，通利三焦气机，如舟楫之载物。此三味与罗汉果相使为用，如良相佐明君，既能引青阳之气上行润肺，又可借陈皮之温防寒凉伤脾，更得桔梗为向导，使药力如春风化雨，遍布全身。"

青萝闻言，脑海中浮现出祖父在药庐中教导的场景："单行者，独用一味以治其病，如独参汤；相须者，两药同用而效力倍增，如麻黄配桂枝；相使者，主药得佐药而功倍，如黄芪配茯苓..."当下便依样将四味药分成阴阳两堆——罗汉果色白味甘属阴，桔梗色白味苦平亦属阴，置于右侧；紫苏色紫味辛属阳，陈皮色黄味温亦属阳，置于左侧。又取穿山甲鳞片三片，因其色灰黑、味咸寒，介于阴阳之间，置于两堆交界处，恰似《周易参同契》中"龙虎相交，黄婆作媒"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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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梧见状颔首："此方可名'青阳复脉饮'。你看这紫苏与陈皮，一散一降，如东风拂柳与溪流归海，正合春气升发而不妄动之性；罗汉果配桔梗，一清一宣，似云开雾散与山涧鸣泉，正应肺脏'宣发肃降'之能。再以穿山甲为引，如将军率轻骑直捣黄龙，使药力直达病所。"说罢，他以指代笔，在药堆上方画出"木"字篆文，那字迹竟由青黄二气凝成，落入药中后，四味药竟微微颤动，散发出清润辛香，混合着穿山甲鳞片的咸涩，形成一种奇妙的平衡。

其六·太极生两仪现形

两人正论药间，忽闻崖下传来清越鸟鸣，如凤凰初啼。只见那只穿山甲驮着枚拳头大的果实跃上来，果实表面流转着青黄二色光晕，竟自中间分为阴阳两半——阳半面金黄如朝阳，果皮上分布着二十八星点，对应天上二十八宿，每颗星点都透着温热之气；阴半面银白如秋霜，果纹呈十二道，恰似十二经脉，每道纹路都泛着清凉之意。果实中央有一线细缝，缝中渗出晶莹汁液，落地成珠，滚入岩隙间便生出嫩苗，嫩苗一出即开花，花瓣上竟写着"同气相求"四字。

苍梧见状，眼眶微微湿润："此乃罗汉果的'太极果'！昔年赤松子取先天阴阳二气种下灵根，每六十年才得一遇节气交感，方结此果。阳半果含少阳相火之性，得寅时青阳之气而生，可补心阳、温脾土；阴半果具太阴湿土之德，得子时少阴之气而成，能滋肾阴、润肺金。两者同用，可调和灵根的寒热失衡，正合'水火既济，心肾相交'之旨。"

青萝接过果实，只觉阳半面温热如怀中抱日，触之有轻微脉动，与自己的心跳频率相合；阴半面清凉似手握明月，隐隐有药香透出，细辨之下，竟含薄荷的清凉、甜菊的甘润、甘草的醇厚三味气息，正是"辛甘化阳，酸甘化阴"的活教材。她忽然想起《灵枢节气经》中的记载："太极果者，天地之精魄，五行之化源，可通人体十二经，调五脏阴阳之偏。"当下双手合十，将果实举过头顶，对东方初升的启明星行三揖九叩之礼，每叩首一次，便念一句"天人合一，万物同辉"。

其七·天人相应护灵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