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便见李越抬手如电,半扇玄铁面具已覆于左颊。
他并非惧人窥见伤痕,只是瞥见菀宁好奇的眼神,不愿吓坏这孩童。
“世人只知李越,却鲜有人知道白昭。”
李越望着眼前二人,嗓音沙哑如旧,却难得泛起一丝暖意:“如今听你俩叫我这个名字,倒像是回到了... 那年杏花微雨时。”
他眼底闪过追忆,这 “白昭” 二字,藏着对亡母的追思,也藏着对胞妹的愧悔,本是深埋心底的旧梦,此刻竟被熟悉的呼唤勾出涟漪。
李越的目光落向苏浅月怀中的孩子。
菀宁扎着双丫髻,粉白小脸被风沙吹得微红,那双灵动的眸子正好奇地打量着他。
“菀宁乖,叫伯父。” 苏浅月轻声哄道。小家伙虽怯生生的,仍脆生生喊道:“伯父好~”
李越难得露出笑意,疤痕扭曲的面容竟添了几分柔和。
他伸手欲抱,动作却比想象中轻柔许多:“几岁了?”
“三岁了!” 菀宁虽然有些胆怯,却仍盯着他的眼睛。
“伯父,为何你的眼睛和爹爹的眼睛不一样呢?”
童言无忌,惹得苏浅月微微变色,李越却爽朗大笑:“因为伯父来自靖安国,那里的人啊,眼睛里都藏着雪山上的月光。”
“菀宁想不想随伯父去靖安?那里遍地都是酥油糕,还有能上天的大风筝,想不想去呀?”
李越诱哄着,却见小家伙脑袋摇得似拨浪鼓,发间红绳流苏晃个不停:“不去不去!菀宁要爹爹娘亲!”
说着小嘴一撇,眼眶瞬间蓄满泪水,还以为是爹爹娘亲不要她了。
萧逸尘连忙接过女儿,哄了许久,肩头锦袍洇出大片水痕,菀宁才抽抽搭搭地止了哭。
李越望着这一幕,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怅惘。
他转身望向苍茫天际,沉声道:“让你家人随我回靖安吧。那里城墙三丈,粮草十年,可保无虞。待大局底定,再接他们回家也不迟。”
萧逸尘轻抚女儿发顶,感受着怀中柔软的体温,喉间泛起苦涩。
他何尝不知靖安是避风港,又何尝舍得骨肉分离?
风沙掠过耳畔,似是战鼓在催。
良久,他哑声道:“好... 今日我想再陪她们吃顿团圆饭。明日... 明日便送她们启程。”
“二十万边军已随我北上,” 李越抬手遥指北方,甲胄在阳光下折射出冷芒,“月余后,百万大军将抵达南峤关隘。”
“我在靖安,等你传来捷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