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婆汤的余温还在胃里打转,祁笙就被屋顶瓦片的脆响惊得翻身。
十六岁的身子骨像灌了铅,指尖刚碰到胸口发烫的金鳞,木门就“砰”地炸开,腐臭阴风卷着三个倒悬的黑影撞进来——那是黄泉殿的夜巡使,黑雾裹着的身子像挂在门框上的破灯笼,哭丧棒往下滴的绿汁在青砖上蚀出滋滋冒烟的小洞。
“藏得够深啊,阳气味儿。”为首的夜巡使扯下蒙脸布,半张脸碎瓷片似的拼着,眼窝里卡着半截生锈铜铃,“百年没见活人了,正好给黄泉君的锁链添新钉子。”
身边林悦的尖叫被祁笙压回喉咙。他这才发现喝了孟婆汤的身子软得像面条,金鳞的光弱得跟油灯似的,指尖都在打颤。
夜巡使的锁链突然裂成细铁丝般的阴魂丝,蛇一样缠住两人脚踝。
祁笙挥拳,拳头却穿过锁链,反而被刺骨阴气冻得发麻——孟婆汤稳住了他逆生长的身子,却也把他和小龙的血脉感应给封死了。
“放开她!”祁笙被拖行时,看见林悦袖口的墨家机关刃正在崩解。
她甩出最后三枚袖箭,却被夜巡使随手一握,金属箭镞在鬼气里熔成铁水,“抓我就行!”
“想得美。”锁链勒上祁笙脖颈,腐臭味灌进鼻子,“黄泉君要的是带应龙血的活物,你身边这丫头……正好给锁魂瓶开个光。”
胸口像被撕开,祁笙感觉锁链顺着金鳞往肉里钻,十六岁的身子骨哪儿经得起这个,咳出的血沫子都泛着金芒,滴在地上竟凝成小龙鳞片的形状。
林悦被甩到墙角时传来骨头撞墙的闷响,他膝盖一软跪到地上。
“还真有应龙血。”夜巡使摸出刻满鬼纹的铜瓶,瓶口对准祁笙胸口,“三百年前老龙坠地,黄泉君就等着这口血呢——”
鳞片快被拽下来时,破庙深处“哗啦”一声瓷罐碎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