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样东西,一样不少,完好无损地呈现在眼前。
武阳的目光在三样东西上缓缓扫过,仿佛经历了一场无声的惊涛骇浪,最终化作一声如释重负的长长吐息。
紧绷了一个月的神经,在这一刻才真正松弛下来。这不仅仅是他的武器和信物,更是他身份、过往和未来的锚点!可惜是钱勇那半截染血的丝绦在激流中飘荡不见。
他抬起头,看向苏落,眼中带着劫后余生的复杂情绪,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探寻。
他故意用轻松的语气打趣道:“苏落小兄弟,这三样东西,随便拿出去一件,都够你在镇上买个大宅子,舒舒服服过一辈子了。你就……没动过心思?”
苏落闻言,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
他那双清亮的眼睛直视着武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执拗和不容置疑的认真,小胸脯微微挺起:“武阳大哥!你把我苏落当什么人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有力,“我人穷,但志不穷!捡到的东西,是别人的就是别人的!偷偷卖了换钱?这种事,打死我也不会干!我娘从小就教我,做人要堂堂正正,对得起良心!”
一番话,掷地有声。
少年脸上那份近乎执拗的正直和坦荡,像一道纯净的光,瞬间照亮了这简陋的泥屋,也穿透了武阳心头被血仇笼罩的阴霾。
武阳看着眼前这个衣衫破旧、面有菜色,眼神却澄澈得如同山泉的少年,心头涌起一股强烈的震动和……敬佩。
曾几何时,在那个战火纷飞的童年,在武安冰冷的城头,那个挣扎求存、却始终紧握着手中破旧木枪不肯放下的倔强身影,不也是这般模样?人穷,志不短!这份赤子之心,在经历了太多背叛、杀戮和权谋倾轧的武阳看来,显得如此珍贵,甚至有些刺眼。
“好!好一个堂堂正正,对得起良心!”武阳重重地点头,眼中再无半分戏谑,只剩下真诚的赞赏,“苏落,是我失言了。你很好!非常好!”
得到武阳的肯定,苏落绷紧的小脸才重新舒展开,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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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他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藏,目光灼灼地盯着武阳,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和好奇:“武阳大哥!你…你真的是当兵的吧?是不是那种很厉害很厉害的将军?”他指了指桌上的银鳞枪和那两块一看就非同凡响的令牌,“我捡到你的时候,你身上那伤…还有这枪…绝对不是普通士兵!”
武阳看着少年眼中闪烁的崇拜和向往,心中了然。他点了点头,坦然承认:“嗯,我确实是从军的。”
“我就知道!”苏落兴奋地几乎要跳起来,眼睛亮得惊人,“我的梦想也是去从军!杀敌报国,建功立业!”他挥舞着小拳头,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驰骋沙场的英姿。
武阳看着少年热血沸腾的样子,不由得轻笑出声,带着一丝过来人的调侃:“哦?志向不小。不过,你这年纪,还早了点吧?而且,现在这天下……”
他顿了顿,想起乾元皇朝那深不见底的暗涌,想起于清渊阴鸷的脸,语气变得有些意味深长,“局势复杂得很,未必是投身军伍的好时机。”
“武大哥!你可别小瞧人!”苏落一听,立刻不服气地梗起脖子,小脸涨得有些红,“我都十五了!再说了,你看起来也比我大不了几岁嘛!”他掰着手指头,一副认真论理的样子,“而且,谁说我不懂天下大势了?”
武阳被他逗乐了,饶有兴致地抱起双臂,靠在土墙上:“哦?那你说说看,现在这天下,是个什么形势?怎么个复杂法?”
苏落清了清嗓子,挺直了腰板,努力让自己显得更成熟稳重些,但眼底跳动的兴奋光芒却出卖了他。
他指着窗外西南的方向:“你看啊,西边,玄秦国,听说这几年励精图治,兵锋很盛,那位新主好像挺有雄心。但根基嘛…毕竟偏安一隅,难说得很。”
他又指了指南,“楚烈,老牌强国了,铁骑厉害是厉害,可听说朝堂里斗得乌烟瘴气,几位公子为了争夺世子之位,争得你死我活,内耗太严重,再厚的底子也经不起这么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