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要就拿走。”
“不要分都没有!”
周富贵还想闹。
窗外突然砸进来个冻硬的苕渣饼,正中他油光水滑的后脑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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栓子他娘叉着腰骂:
“黑心肝的!当咱们瞎啊?昨儿还见你媳妇戴银镯子!”
“给......给钱......”
王秀娥一把抢过蓝布包。
枯树枝似的手指头蘸着唾沫数钱。
周兴发烟杆戳着大儿子的胸口直喘粗气:
“早晚遭雷劈的货!”
说完朝外面走。
一边走一边骂。
破门板“咣当”合上。
陈翠娥突然软了膝盖。
周国宏伸手去扶。
却见母亲把脸埋进他染血的裤腿。
呜咽声闷得像雷:
“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
夜色吞了最后一丝天光。
村西头的老周家却亮得扎眼。
周富贵嘬着牙花子数落:
“三十顶个屁用!那虎鞭在黑市能换这个数!”
肥手指头比划出个“八”,腕子上的上海表晃得王秀娥眼花。
东厢房里突然传出摔碗声。
周兴发哑着嗓子骂:
“早知今日,当年就该把那狼崽子摁尿盆里溺死!”
寒风卷着咒骂飘过雪原,钻进村尾漏风的草棚。
周大强蹲在灶台边添柴,火光映得他满脸沟壑忽明忽暗:
“宏伢子,爹是不是......太窝囊?”
周国宏摩挲着三八大盖的枪管,金属的凉意沁入掌心:
“爹,狼群盯上的肉,喂不饱只会引来更多饿狼。”
小白狼应声蹿上炕头,冲着老周家的方向发出稚嫩的嚎叫。
陈翠娥把最后一把茅草塞进墙缝,转身从炕席底下摸出个油纸包。
两千块钱摊开。
“修房!”
周大强突然一拳砸在土墙上,夯土“簌簌”往下落。
“青砖到顶,松木大梁,气死那帮黑心肝的!”
小白狼在钞票堆上打了个滚,乳牙叼起张十元票往周国宏手里塞。
陈翠娥破涕为笑,枯手指头戳它脑门:
“你当这是逮兔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