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奚山本意送池念去出租车上客点,见状,雨天大约出租不太容易坐到,池念就主动提了他可以去坐轻轨。但轻轨站离美食广场还有挺长的一段,就算沿着屋檐走,多多少少会被淋湿。

风已经是秋天的风,雨却尚且是夏天的雨。地面蒸腾起一股热气,缠绕脚踝,混在潮湿的水的味道中会想起七月燥热。

奚山去一楼的杂货店买了把塑料伞。

十块钱,透明,伞骨很细,池念想它经受不起北方的大风。奚山在屋檐下撑开它,观察大小是否合适。

池念以为他是为自己好走路买的,顺手去接:“我大约知道路……”

奚山没肯,将雨伞举到了两人头顶:“我送你。”

一阵风凉凉的,池念摸了把胳膊,雨水浸湿了他的衣服。没有水痕,摸着却有股潮意,黏在身上不舒服,他却没多难耐。

因为心口温热无比,池念点点头:“麻烦你了。”

第27章 夏天最后一场雨

潮湿,是南方给池念的最深印象。

无论晴天雨天,空气中始终弥漫一股水气。九月初,每一场瓢泼大雨都是对这年盛夏的告别,声势浩大,江水随之翻涌。

在城市中看不见大雨里江水和浪花的博弈,只知道夏日的雨不讲道理来势迅猛。屋檐滴水,树叶被拍打得狼狈不堪,“啪嗒”“啪嗒”,有点儿吵闹。整个美食广场人群减少,小吃摊迁走,顾客聚在入口处,三三两两地等雨停。

也有撑伞的,不过雨水随风乱飞,走出两步裤腿就湿了。

比如池念和奚山。

他们并肩走着,撑一把伞,肩膀互相挤在一起,脚步也慢吞吞,生怕误踩了松动的地板砖溅得满身泥浆。所以话也变少,池念专心致志地盯着脚下,全身神经高度紧绷。

“这边过去是六号线,你可能要换乘一下。”奚山突然和他聊天,还记得他之前说自己住在哪一片,“不知道要下雨……不然我就开车送你了。”

池念倒是不在意:“喝了酒也不好开车的。”

奚山说也没错,抿了抿唇。

他撑伞的那只手横在自己与池念之间,透明雨伞表面,水痕将城市灯光投映得支离破碎,像萤火虫晃动,不同色彩随走路的姿势变换角度,模糊地连成一片。但伞仍然太小了,他和池念毕竟是两个成年男人。

池念亚麻衬衫的半边袖子都已经被雨水濡湿了,胳膊上想必也都是水。风一吹,连脸、脖子都无法幸免。

这是不是今年夏天重庆的第一场暴雨,奚山记不清了,但也许是最后一场。

自从那件事发生后,他已经很久没有在雨中行走。

雨天对他来说一度是噩梦,再加上夜晚,双重打击和焦虑,如果不是池念,他可能根本没法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