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语气坚定了些许,尾音里藏着不容动摇的执拗,悄然流露出少年初显的担当,像刚抽条的青竹,开始有了抗风的骨力。
她沉默着,不发一语,只有衣角被风掀起的簌簌声,像在替她回答。
“小蛮……”他喉结轻滚,斟酌着词句,声音放得极轻,几乎要与风声缠在一起,生怕哪一个字重了,就戳破她紧绷的防线,“我那时不过是一时惊讶,从没想过你……不,你那样做,心里定藏着旁人不懂的难处。”
他竭力想把语气放柔安抚,心口却像被什么攥着,钝痛阵阵。
是他太粗心了。
其实他早该察觉小蛮的异样——那些她独自蜷在角落的时刻,竖瞳深处翻涌的痛苦从没有真正藏住过。
她多半在在此之前,她定是在日日夜夜承受那份蚀骨之痛后,才不得不选择那种方式。
她究竟愿不愿意?
有没有作为“人”的自主意志?
他不知道,但他知道的是——
哪怕真有那份心思,也该是出于本心的选择,而非像今天这样被痛苦逼迫,身不由己地沉沦。
这是不对的。
“……小蛮……老师说,我可以学炼药。”小小的少年声音里透着执拗的希冀,像埋在冻土下的种子,憋着破土的劲儿,“等我炼出能最好的药,到时候,你就不用再这样了。”
萧炎望着面前的少女,眉眼皱得紧紧的,脸色紧绷,满是不容置疑的认真。
此刻的他,哪里懂炼药要耗多少心血、跨多少难关?
连丹炉都没摸过,只凭着一腔滚烫的热忱,就把最郑重的承诺,巴巴捧到了她面前。
他一定要成为顶尖的炼药师,一定要。
萧炎指尖攥得发白,眼底亮得像燃着簇小火焰,连呼吸都带着点急切的笃定。
可在少女眼里,这模样实在可爱得让人想笑。
这小屁孩,知道她平日里吞的药,最次都得是八品丹吗?
等他炼丹来救自己?
她垂着眼,长睫毛在风里轻轻颤了颤,藏住眼底的情愫。
萧炎瞧着她这细微的动静,心里猛地一喜:有戏!
正以为自己的话戳中了她,下一秒,少女身形却轻轻一晃,化作一团毛茸茸的猫影,尾巴尖儿扫过他手背时带起阵轻痒,不等他伸手去抓,便“咻”地撕裂空间,连点残影都没留下。
……
小蛮逃得仓促,几乎算得上落荒而逃。
按她往常的性子,本该好好嘲笑他一番才对——一个连斗者都不是的毛头小子,也敢说这种大话?
他知道八品丹药意味着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