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静柏缓缓转头,目光在李默脸上停留了片刻,眼中藏着几分复杂。
他藏在宽袖里的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暗叹这张家幕僚的心机之深。如今沈、张两家已成骑虎难下之势,消息隐瞒不住,围了一个时辰,李家却拒不开门,光天化日之下又不敢强闯。
原本他想激怒张万山率人破门,自己坐收渔利,同时也可将强闯的罪名推卸至张家头上,如今却被李默一语点破。
李默见他欲言又止,被盯得有些心悸,再次追问道:“沈家主,以你之见,有何谋划?”
沈静柏回过神,长舒一口气,压下盘算,脸上复又堆起阴狠之色:“既然李家久围不出,不如你我两家各出二十人,爬墙入内开门。今日之事,你我两家同进退,届时就算州衙过问,也有个照应。”
李默听后脸色微变,连忙劝阻:“此举不妥!爬墙入宅与强闯无异,若动静闹得更大,即便州衙打点过,也难保不会有变数,更何况………”
可张万山早已被囤粮被劫掠之事磨得没了耐心,厉声道:“我看此计可行,同进退便同进退,总比在这儿干等强!更何况………”
沈静柏抬手打断他的话,眉头一挑,语气带着愤慨:“凭我沈家的人脉,即便州衙真的过问,也能大事化小。你我两家同进退,难道还怕了一个缩在府里的李家?”
“管家,挑选二十人,”张万山对着身后的管家吼道:“要身手利落的,爬墙入门!”
沈静柏也抬手对着自家仆从吩咐:“你们也选二十个精干的,随张家之人一同行事,务必速战速决。”
不过半柱香时间,沈、张两家便各有二十人出列,个个摩拳擦掌,手里攥着备好的绳梯,只待一声令下便要攀墙而入。
也正在这时,城西的街巷尽头马蹄声疾,三十轻骑在折冲校尉丘行恭的率领下骤然出现,甲胄覆着薄霜,气势凛然。
他们身后,还跟着一辆不起眼的乌木马车,缓缓驶向李府所在之地,一路走来,行人尽皆退避。幸好那飞扬的旗帜依旧是“马”字,让百姓能辨清来头,而不至于扰乱秩序民心。
丘行恭神色自若,轻勒马缰,放缓马速对身侧副将淡声问道:“马将军这军令倒是有些怪异,这般阵仗只为护送那李家郎君回府?”
“丘校尉,你没随着马将军巡防,有所不知。”
副将微微颔首,随之放缓马速,轻笑着继续回道:“那李家郎君今日在官道上,拦在马将军的归途之中喊冤,许诺只要将其护送回李府,便捐献三百石粮米,你说这买卖,马将军怎会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