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饿得头顶皮薄了,还是大哥饿得骨节分明了,硌得慌。
赵二狗当晚迷迷糊糊间翻了个身,一摸身边被窝又冷又空,大哥的铺盖叠得整整齐齐。
门还锁着。
是啊,大哥那天早些时候离开后,家门......分明是从内锁的呀。
之前阿爸也说了类似的话,也拖了一袋子米回来,后半夜不见了。
村里安安静静好久了。日头不落,晚霞暗红地像是浓稠的血浆,地里死气沉沉一片,全都是早夭的种子长到一般的曲折影子,蚯蚓似的。
蚯蚓的味道,其实还不错的。
听着门外传来似乎是晾衣架互相敲击的声音,叮叮当当,二狗一边嚼着棉絮,一边胡思乱想。
等下,哪来的衣架?
似乎是察觉到二狗的心思,声音一下停了。
小小的细犬兽人往外看去,只见那窗户下边窗沿,正中间,探出大哥的脑袋,那眼睛绿油油,脸蛋却显得丰满圆润,耳朵扑扇着,叫道:“好弟弟,开开门。”
可是......可是......
大哥再怎么瘦弱,身高摆在那里,可是窗沿到地面,这才多远?其它的身子呢?难不成是土里长出来的?还是趴在地上抬起半个身子?这高度也不对啊?!
赵二狗张了张嘴,却没力气哭喊,只是感觉有些反胃,可连酸水都没有。他捂住嘴——棉絮还能垫饥,就着沾着碎末的粮食袋子还能吃很久,可不能吐了。
赵大狗那上半张脸,看着弟弟,眨眨眼,一点点往下,缩了回去。
“儿啊,开门呐!”
“好小伙,我是村东头的老函!开门呐。”
“喂,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张屠户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
“......”
那会变脸的东西,把全村人变了个大半,吵得二狗心烦。
本来就饿,下床的力气都快没了,朝廷的人还不来,没吃的,是不是快饿死了?爹......阿爸还有大哥......
千言万语,吐出来只有气若游丝的几句,却也不是挣命的怒吼或者悲怆的哭嚎,也不是绝望的呼救或是癫疯的呓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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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我,我饥呀......我老饥呀,我老饥呀......你,你......你进来吧。”
赵二狗眼里渐渐闪起幽绿色的光。窗外一下子安静了,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