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沉,大安王朝的皇宫在如墨的夜色中静默矗立。御书房内,灯火通明,一炉上好的檀香青烟袅袅,为这庄重肃穆的所在平添了几分幽深。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白日朝堂争执的余温,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压抑。
二十六岁的皇帝赵汝安坐在宽大的紫檀木御案之后,年轻的面容上带着一丝与年龄不符的疲惫。案头堆积如山的奏章,仿佛永远也批阅不完。他手执朱笔,在一份奏章上圈点着,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每一个字都经过了深思熟虑。
内侍总管梁宇垂手侍立在一旁,身形微微佝偻,神情一如既往的恭谨而谨慎。
他是宫中老人,伺候过先帝,如今又伴在年轻的赵汝安身侧,见惯了宫闱倾轧,也深知帝王心术。
“玄州那边,近来可还安稳?”赵汝安的目光并未离开奏章,声音平静地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梁宇心中一凛,知道陛下看似随意,实则意有所指。他连忙躬身回道:“回陛下,新任玄州州牧韩明远大人,近一月来连上三道密折,皆言玄州民情安定,百废待兴。只是……”
“只是什么?”赵汝安的笔尖微微一顿。
“只是韩大人在奏折中屡次提及,余瑾余大人在玄州百姓中声望极高,深受爱戴。”梁宇斟酌着词句,小心翼翼地转述,“韩大人言,如今在玄州地面上,便是茶楼酒肆,寻常巷陌,也听不得半句余大人的不是。百姓感念余大人昔日恩德,自发为其立生祠者亦不在少数……”
赵汝安没有抬头,只是淡淡“嗯”了一声,听不出喜怒。
梁宇定了定神,继续道:“另外,派往平阳军的新任监军王岳大人,亦有奏报呈上。王大人确认,平阳军统帅李存孝,确是余瑾大人的亲信旧部,对其言听计从。”
他顿了顿,补充道:“不过,王大人在奏折中也坦言,那李存孝确实勇武过人,领军有方,治军极严,赏罚分明,且为人刚正不阿,原则性极强,不失为一名……一名靠得住的边军将领。”
赵汝安听完,依旧没什么特别的表示,只是将手中的奏章批阅完毕,放到了一旁。梁宇见状,心中愈发忐忑,他知道,真正让陛下可能上心的事情还在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