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略微坐直身体,吩咐道:“立即取笔墨纸砚来,我要亲自拟写两封书信。”
防御使府的书房内,烛火摇曳,光影在狄仁杰专注的脸庞上跳跃。窗外,焚烧尸体的巨大火堆仍在燃烧,冲天的火光将窗纸映得一片诡异的血红,隐约的焦臭味随着寒风的缝隙钻入,与室内的墨香混合,形成一种难以言喻的肃杀气息。
狄仁杰端坐案后,之前的疲惫似乎已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掌控全局后的冷静与锐利。他铺开三张信纸,提起笔,蘸饱了墨,开始了他在这场血腥风波后的第一轮运筹。
第一封信,是呈送给州牧韩明远的公文,需经他手转呈朝廷。
狄仁杰下笔沉稳,字迹工整,每一个字都斟酌再三。他笔下流出的,是定远军“罪证确凿”的控诉:
“……定远军将领,久蓄异心,走私军械,勾结外族,罪孽深重。职奉旨查察,彼等竟丧心病狂,公然反叛,挟持上官,实乃国之巨蠹!为靖边疆,慑宵小,赖韩州牧大人调度有方,职与麾下李存孝都尉奋力剿杀,已于今日将叛军悉数荡平,以正国法……”
写到此处,狄仁杰稍稍停顿,笔尖悬空,目光落在“韩州牧大人调度有方”几字上,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将首功推给这位皇帝近臣,是平息潜在麻烦最稳妥的方式。他随即落笔,补充了李存孝的“微功”,便署名落款。
接着,他换了一张信纸,开始写给主公余瑾的密信。** 这一次,他的笔速明显加快,字迹也变得更加直接,不再有丝毫官样文章的修饰:
“主公亲启:北凉关之事,已毕。定远军桀骜之患,今已彻底肃清,无一幸免。关隘已在我等牢牢掌控之中。北境门户已开,后顾无忧矣。详情已另书文若先生处。属下仁杰谨上。”
寥寥数语,干脆利落,既是报捷,也是宣告一个新阶段的开始。他写完后,甚至没有多看一眼,便将信纸放到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