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机大臣富察·傅恒,缓缓展开泛黄的圣旨,一字一顿,声音在大殿内回荡:
“朕寅绍丕基,抚绥方夏,践阼之初,即焚香默祷上天......自临御以来,仰荷昊苍垂佑,列圣贻庥,寰海昇平,重熙累洽......三代而下,由汉迄明,储贰一建,其弊百端,前鉴具在,我朝太祖、太宗、世祖俱未豫立储位,惟圣祖仁皇帝,曾以嫡立理密亲王为皇太子,后竟为宵小诱惑,兼患痼疾,不克只承,其时大臣中曾有以国本应行建立陈请者,仰蒙皇祖圣裁独断,训谕特颁,不复册立,迨传位皇考,十三年励精图治,内外肃清。
雍正元年,皇考即亲书朕名,贮于乾清宫正大光明扁额之上,又另书密缄,常以自随。朕缵绍鸿业......此皆仰赖皇祖、皇考贻谋燕翼,用能启佑后人,绥兹多福,朕钦承家法,践阼后欲立嫡.......夫建储一事,三代以后建立嫡嗣,旧制相沿,具载史册,若以此等历代踵行名正言顺之事为非,则朕亦非读书稽古之人矣,设名分未定,或致如前史夜半宫中出片纸之语,其流弊更不可言。
方今纲纪肃清,宫府一体,历代权奸妇寺诸秕政,绝无其事,断不致因储位未早宣示,致滋他虑,我子孙果能效法祖宗,及朕之敬天勤民,敕几亲政,即不明诏立储,实可万年无弊,然此言即朕自问,亦不敢自以为是,千万世后,必有以为非者,且今其平心观我祖宗及朕所行,与国家之得实益,政治之享太平与否可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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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于圣母皇太后前奏及归政之事,彼时蒙圣母谆谕,以朕躬膺付托之重天下臣民所系望。次晨,朕即以圣母所谕默奏上帝,若能长奉慈宁,寿跻颐庆......立皇二子永琏为皇太子,用昭付托......”
这密诏又长又无聊,解忧听得昏昏欲睡,内心默念老娘可真牛逼,这玩意儿都能伪造得分毫不差。
前面的都是废话,众人除解忧外都提着一颗心脏,就等着最后那个名字。及至‘立皇二子永琏为皇太子’几个字一出,大家脸上多是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倒也没掀起什么波澜——如懿例外。
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嘟起红唇,嘴角微颤,仿佛听见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富察琅嬅心中早有预感,但此刻尘埃落定,仍觉一股暖流涌遍全身,眼眶又湿润了几分,却也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
“不!这不可能!”如懿猛地站起,声音尖锐,打破了大殿内的沉寂。她不顾一切地冲向那宣读密诏的富察·傅恒,却被几排侍卫拦下,“你们弄错了!密诏定是被人动了手脚!皇上心中所立,乃是我与永珹!”
众臣面面相觑、神色复杂,怀疑这个被废的乌拉那拉氏可能是伤心疯了。进忠在一旁,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心中疯狂嘲笑如懿终是太过天真。
老成持重的张廷玉最先反应过来,轻咳一声,示意侍卫将如懿带离,以免扰乱朝纲。
如懿被强行拖拽,衣裙凌乱、发丝散落,依旧不甘心地嘶吼着:
“你们会后悔的!我乃皇上心中真正的妻子!永珹才是真龙天子!皇上亲口说过,要立我为后,立永珹为太子!”然而,回应她的只有冰冷的殿门轰然关闭的声音。
“本宫怀疑,庶人乌拉那拉氏,与先帝的死有关。”富察琅嬅整理好表情,看向自己的胞弟傅恒。
“微臣定当彻查此事,请皇太后放心。”
......
被囚禁于翊坤宫的如懿挣扎无果,只能无力地倚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泪水如断线珍珠般滑落。她回想起与少年郎的点点滴滴,心中既有甜蜜也有苦涩。她不明白,为何少年时的誓言,到头来却化作了一场空。
“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弘历哥哥,那年你我如兄弟一般,你说我是你心中唯一的妻子,却为何要背叛我们的诺言,将一切都给了富察琅嬅那个虚伪恶毒的女人...”
另一边,富察琅嬅荣升皇太后,心中虽对先帝的死有波澜,但永琏年幼,她不但需垂帘听政,还怀着先帝的遗腹子,理所当然的要开始谋划未来。成为皇太后并非终点,而是新的起点。她和身后的富察家必须巩固地位,确保永琏顺利登基,更要防范那些心怀不轨之人。
是夜月华如水,富察琅嬅应付完几名大臣与母家族人,独自坐在窗前。她腹中胎儿在解忧的保护下很是稳固,眼下精神尚可,手中把玩着一串佛珠,遥遥望向翊坤宫的方位。
如懿啊如懿,你我相识一场,今日之局,非我所愿。怪只怪你心生不轨,大庭广众之下胡言乱语,那便休怪哀家无情。
国不可一日无君,次日,富察琅嬅又见了好几拨人,安排永琏继位的各项琐事。她精力不济,还找来太皇太后钮祜禄氏坐镇,高曦月和解忧相助。四个人都忙得找不着北,连勾心斗角的精力都没有了。
“启禀太皇太后娘娘,先帝的纯妃苏氏尚在钟粹宫抱病禁足,还请您示下。”
“由着皇太后处置吧。”太皇太后揉着眉心,神情倦怠,“哀家有些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