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衡门之下 天如玉 4919 字 6个月前

说完利落除衣,剥了外面那两层厚军服,搭在一旁,又从悬地图前的木架上拿了便服披上。

还不如不开口,开了口也说不出什么好话来。

栖迟腹诽着,手复又伸去,握住系带,道:“礼不可废,你不在意,我却需做全。”

说罢低头仔细结系。

伏廷不语,手指又搓两遍。

女人的手柔软得恰如这北地的雪,却没那么冷。

秋霜进来奉了盆炭火,合上门后悄悄看了一眼。

大都护英伟,她家家主貌美,二人贴在一处越看越般配。

不枉费家主特地等在这里伺候大都护,如此体贴情意,哪样的男人可以招架呀?

看着看着,忽而,秋霜就变了脸色,惊呼道:“家主!”

栖迟系上衣带,手背上忽然一滴温热,抬头时,鼻尖亦是一热。

她一怔,抬手摸过鼻下,手指上沾了淋漓的温血。

秋霜已经快步跑至跟前,一脸慌乱。

“别动!”伏廷忽然说。

秋霜吓住,缩回扶家主的手。

他一弯腰,将栖迟打横抱起,一脚踹开房门:“小义!”

罗小义正在外间烤着炭火,乍闻他三哥唤声,似是不对,匆忙跑来。

伏廷已折返房内,抱着栖迟坐在榻上,揽她坐起,让她稍稍前倾,一手抵住她额,说:“煎药!”

罗小义粗粗一扫就有数了,来不及应一声,转头就跑去办。

北地气候不似他处,尤其是莽莽冬日,比任何一处都要更干燥。

军中常有外来的新兵蛋子入了营就长流鼻血不止,有的甚至严重到晕厥。

所以对这种事,行军打仗的伏廷和罗小义是再熟悉不过的。

若不及时处置是有些麻烦的,但赶上巧,用当地的药物治一治也就好了。

栖迟靠在伏廷身上,鼻血未停,似是有意要让她流一阵似的。

她恍惚间想,先前新露说她唇干还没当回事,不想竟如此麻烦。

她不想叫自己这狼狈情形给伏廷瞧见,伸手推了他一下。

他手劲大,将她按得死死的:“别动。”

我是你手下的兵不成?

她没好气地想。

伏廷吩咐:“取个冷水帕子来。”

秋霜正不知所措,闻言忙跑出门去。

药草半熟即可用,罗小义很快就端着药碗进来了。

新露也闻风而来,见到家主衣上沾了血污,鼻下仍有血出,脸上惊得发白。

伏廷腾出手来接了药碗,递到栖迟唇边。

她只闻到一阵刺鼻气味,便知苦不堪言,皱了眉。

新露忙要上前接碗:“我去为家主添一味甘草来。”

“不能添。”伏廷说。

新露一惊,后退。

伏廷看着怀间的女人:“出去。”

罗小义不便多瞧,早已出去了。

新露小心翼翼看看他,又看看怏怏的家主,慢慢出了门。

室内无人了,他将药碗抵着栖迟的唇。

她两眼看住他。

男人高鼻挺直,双唇紧抿,颈边若隐若现似有条疤,亦直直地对着她的视线。

然后,他一只手摸到她下巴,捏开,另一手抬起。

药汁入了嘴,那只手在她颈上抹一下,入了喉。

苦得难言。

栖迟皱着眉,半个字说不出来。

良久,听见伏廷的声音:“可知道这北地的厉害了?”

知道了,她软绵绵地靠在他身前,心中说:你这男人的厉害,我也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