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梧桐叶在风中翻卷,如同被撕碎的会议纪要。
传真机发出沙沙的运转声时,夏蓓莉的指尖正悬在删除键上方。
光标在“江昭阳同志自愿请求组织处分”这行字上跳动。
“文件还没发?”何狄探进半个身子,手里端着枸杞保温杯。
夏蓓莉突然被这突兀的声音打断。
她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
她倏地白了何狄一眼,冷冷的话语如同寒风刺骨:“关你什么事?”
“别在我面前汪汪叫!”
何狄面红耳赤,可是却不敢发火,毕竟有把柄在她手里。
他讪讪地走了。
“小夏!”林维泉的声音惊得她后背撞上铁皮柜。
他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
领带松垮地垂在第二颗纽扣下方,这是他从不在人前显露的松弛状态。
“马上就好。”夏蓓莉倏地一惊。
她按下发送键,看着墨绿色指示灯开始闪烁。
林维泉的影子被透过走廊的阳光拉长,斜斜地切过她键盘上贴着的防窥膜——那是江昭阳刚上任党政办主任时送的新年礼物,印着“清正廉洁”四个烫金小字。
传真机开始吞吐纸张的瞬间,夏蓓莉瞥见文件末尾的暗纹,眼神有些刺痛失神。
县长办公室。
张超森盯着传真机。
传真机突然发出刺耳的鸣叫。
它终于吐出带着油墨味的纸张。
张超森看着纸张如吐信的蛇般蜿蜒而出。
“……我的错误决策,我的急功近利……破坏了政企合作的良好氛围。”
张超森的食指在“因此,我郑重请求上级给予我相应的处分……以儆效尤。”处反复摩挲,纸面被磨出毛边。
这让他想起上周市纪委谈话时,副书记秦明状若无意提起:“咱们有些同志,总喜欢搞突然袭击。”
这一条扣江昭阳这小子头上正好合适。
“叮——”
内线电话的指示灯突然亮起,惊得张超森手一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