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超森不看则已,一看,竟然是孙维城的电话。
这一惊非同小可。
他身上出了一身冷汗。
慌乱之中,他碰翻了保温杯,龙井枸杞茶在办公桌子上洇开血渍般的红印。
这已经是孙市长第二次亲自给他打电话了。
这在以往是绝无仅有的事情。
别看自己是百万人口的一县之长,可是在市长眼里,还真没有那么大的存在感。
自己请求向市长汇报工作,十次预约,市长能见自己一次就算烧高香了。
现在竟然主动来电话了?
“孙市长!”张超森的腰杆自动弯成三十度夹角,仿佛孙维城能透过电波看见他的姿态,“您有什么指示?”
“我这就准备好笔记本,详细记录下来。”
他的钢笔尖悬在台历空白处,“我一定全力以赴,不折不扣执行。”
他脑海中迅速闪过无数个念头。
是不是自己最近的工作出了什么纰漏?
还是市里有什么重要的决策需要他这个县长配合?
种种猜测如同潮水般涌来,让他一时之间不知所措。
电话那一边的孙维城。
他的左手接电话,右手用镊子夹起紫砂壶里的陈年普洱,茶汤在钧窑杯里泛起涟漪:“从今天的情况来看……”
壶嘴升腾的热气模糊了墙上的“知人善任”书法横幅,那是他刚当上副市长时老领导亲笔题写的。
“来看什么?”张超森屏息凝神道。
“你关于江昭阳的看法,有一定的道理。”
张超森如释重负,原来如此啊!
这个难得的进谗言的机会,岂可轻易放过?
“孙市长,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这个您现在有体会了吧?”
“那小子现在仗着有点成绩,在基层到处指手画脚……”
“那小子现在是骄横跋扈,目空一切啊。”
“看来年轻人骤登高位不行啊。”
“这小子现在就蹬鼻子上脸,以后真不知道会怎么样?”
“说不定会把琉璃镇整个干部队伍都搅得乌烟瘴气,鸡飞狗跳,搞得人心涣散。”
孙维城摆了一下手,“也不完全是你说的这样。”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飘忽,像在念某种既定程序,“我的意思是,你们要加强对干部,特别是年轻领导干部的管理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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