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冠闻言大怒,手按刀柄,却被姬长伯抬手制止。
“兄长,你我皆为巴国王族,何必自相残杀?”姬长伯缓缓道,“不如这样,你我各退一步——安康城归我,而我助你攻取庸国三城,如何?”
姬伯安一怔,显然没料到姬长伯会提出这样的条件。
他沉默片刻,忽然笑道:“三城?汉王倒是打得好算盘,可我怎么知道是哪三城,若是汉王拿三座千百人的小城忽悠我该如何是好。而且大王凭什么让我相信你不会在背后捅我一刀?”
姬长伯直视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因为——庸国才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还记得你与王叔姬子越东征楚国,夺下那处,盘龙之后发生的事么?”
姬伯安眼中闪过一丝异色,随即哈哈大笑:“汉王的话真是让人啼笑皆非,庸国从我巴国手上拿走了那处,盘龙,云梦泽,我又怎会不知。只不过如今我奉伯越为主,三地既然是君上割让,我自当遵从!”
姬长伯听出了姬伯安话里的牵强,如果不知道姬伯安的为人,姬长伯可能还会劝说一二,但是知道了姬伯安的为人,那话到此处就可以结束了。
“兄长保重,告辞了。”
“告辞。”
两边各回本阵,姬长伯回到军营,安排麾下接受鱼无咎赔偿的十万石粮草。
“君上,你为何如此果断答应放弃安康?”勇冠是个粗人,心中不解。
邓麋却是个聪明人,解释道:“收安康,费力不讨好,不收安康,好处多多。”
勇冠更迷糊了。
“刚才姬伯安说他奉姬伯越为主,遵从姬伯越的安排。”姬长伯出声解释。
“对啊,这我都知道。”勇冠依旧不懂。
“正因如此,我才决定退兵。”姬长伯目光深邃,望向安康城的方向,“姬伯安此人桀骜不驯,野心勃勃,岂会真心臣服于姬伯越?他今日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这番话,无异于此地无银三百两。”
邓麋适时的拍了个马屁:“王上英明。况且鱼无咎大军在此,我军强攻安康已无胜算。不如顺水推舟,既得粮草,又埋下祸根。待巴国内乱,再图后计。”
姬长伯又补充道:“而且我军长途跋涉,士卒疲惫,粮草不济。此时退兵休整,实为上策。”
勇冠这才恍然大悟,挠头笑道:“原来如此!还是王上和邓将军想得周全。”
姬长伯微微一笑,随即正色道:“传令下去,待粮草到位,全军拔营,撤回汉中。沿途注意警戒,提防姬伯安偷袭。”
“诺!”众将齐声应命。
当夜,收到十万石粮草后,汉军悄然撤离。鱼无咎得知后,心中稍安,但也不敢大意,命人严密监视汉军动向。
而安康城内的姬伯安站在城头,望着汉军远去的火把长龙,脸色阴晴不定。
“将军,汉军退了,我们胜了!”身旁副将兴奋道。
姬伯安冷哼一声:“胜?姬长伯岂是轻易认输之人?他这是以退为进,等着看我和姬伯越内斗呢。”
副将不解:“将军何出此言?您今日不是当众表态效忠君上吗?”
姬伯安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效忠?哼,姬伯越懦弱无能,割地求和,如何配得上巴君之位?我姬伯安迟早要取而代之!”
副将大惊:“将军慎言!若被鱼无咎听到……”
姬伯安冷笑:“鱼无咎?他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仗着父亲是鱼地大夫才得以领兵。待我收拾了姬长伯,下一个就是他!”
就在此时,一名亲兵匆匆赶来:“将军,鱼无咎派人来请,说有要事相商。”
姬伯安眉头一皱:“这么晚了,他找我做什么?”
副将低声道:“莫非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姬伯安沉思片刻,挥手道:“告诉他,我身体不适,明日再议。”
亲兵领命而去。姬伯安转身对副将道:“传令下去,加强城防,没有我的手令,任何人不得进出城门!”
“诺!”
夜色渐深,安康城内暗流涌动。
而此时的姬长伯,正率领汉军星夜兼程,返回汉中。
马车上,文景低声问道:“王上,接下来有何打算?”
姬长伯闭目养神,淡淡道:“先回汉中休整,同时密切关注巴国动向。姬伯安与姬伯越的矛盾迟早爆发,届时便是我军再次出兵的良机。”
文景点头:“不过,庸国那边……”
姬长伯睁开眼,目光如炬:“庸国屡次趁火打劫,夺我巴国领地,强占褒国故地,此仇必报。待时机成熟,我当亲率大军,征伐庸国!”
文景欣慰道:“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