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突然陷入死寂。

过了两秒，源稚生握着长椅扶手的指节猝然收紧，檀木发出细微的崩裂声。

“橘未莎……不存在？”

——他被上杉越突然抛出来的说法惊呆了，那话语如同一把锋利的刀，狠狠刺入他的心脏，将他原本深信不疑的“真相”撕开一道血淋淋的裂口。

橘政宗——那个他称为“老爹”的男人，昨夜还在他面前声情并茂地讲述自己的身世，包括他的母亲橘未莎。可如今，上杉越却轻描淡写地否定了这一点。

上杉越的声音轻如耳语，继续在源稚生的身旁回荡，却字字如重锤般敲击在源稚生的耳畔，“我记得清清楚楚，任何家族成员，尤其是内三家的成员，族谱都会很详细的记载在其中。”

“内三家的成员本就稀少，橘未莎这个名字，更是从未出现在任何一页上。”

源稚生听着瞳孔剧烈收缩，但还是有些一时间无法接受，“那……会不会是橘家嫁出去的偏远旁支缺少了记录……”

“绝无可能！”上杉越断然道，“稚生，你不知道，不论是否出嫁，族谱都会有明确的记载！除非——”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压低，“这个橘未莎堕落成为‘鬼’……只有这种极端情况才会导致她不被录入族谱！”

“这……！老爹的说法是橘未莎血统稀薄……堕落的可能性恐怕不高……”源稚生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如果你还觉得不敢置信，那我就给你讲讲我当时上任影皇之前的情况吧，那时候的内三家就已经近乎断绝子嗣，橘家是一个人都没有了，源家的最后一人更是死在了明治维新之前，我爹上杉秀夫就是内三家唯一的男丁，唯一的希望。”

“但我爹直到死为止，都没能让家族安排的配种女人们怀上一胎，所以家族就千里迢迢的赶到法国，把我从我母亲那里请到了东瀛。所以你可以想象，当时的家族对于‘血脉传承’的迫切程度。”

“按照你口中那位橘政宗的‘人生经历’，他的年岁应当和我差距不大，他的母亲在当时即便存在，也不应该远嫁德意志，哪怕生了孩子，孩子也会被第一时间请过来为橘家延续香火，而非放任其在外长大。”

“还有……”

上杉越说得越多，源稚生便越是觉得这边亲生父亲的语言逻辑自洽，橘政宗所谓的陈词之中逻辑漏洞越多，直到最后……源稚生不得不承认，老爹没有说实话，他确确实实地欺骗了自己。

“可是……他为什么要撒谎？明明是养育了我这么多年的老爹……”

“他是害怕吧？”上杉越冷声道。

“害怕？”

“害怕自己大家长宝座位置被剥夺，而且既然他不是蛇岐八家之人，那就应该更害怕自己的位置坐不稳，”上杉越的语气略带讽刺，“他需要一个内三家的出身，来维持自己的统治正当性。”

“可这明明是个一戳就破的谎言？”源稚生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儿子，你还没看明白吗？橘政宗为什么要在和你单独谈话的时候说这些？不单单是因为他德意志人的身份不好公开，更是因为他把你看作了可以操控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