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儿。"张无忌罕见地唤他乳名,手掌按在他肩上重若千钧,"当年杨廷和教你的《韩非子》,可还记得'术不欲见'四字?"
檐角铁马在风中叮当作响,张昊忽然想起十岁那年,父皇带他登上奉天殿屋顶。
那时张无忌指着宫城外蚁群般的百姓说:"看见那些灯火了吗?每盏灯下都藏着想吃掉龙椅的豺狼。"
"儿臣明白了。"张昊直起身子,雨水顺着他的鬓角滑落,"琼林宴上......"
"陈景云必须死。"张无忌截住他的话,眼神却飘向案头那份试卷,"但不是现在。"
"三日前猎场遇刺,朕故意放走了活口。"
张无忌喘息着推开他,从暗格取出一卷黄绫,"这是废太子诏书,明日会有人提议另立储君。"
张昊如遭雷击,却见父皇将黄绫凑近烛火。
火焰吞噬诏书的瞬间,他看见张无忌眼中映出的不是火光,而是多年前齐王府那场大火的余烬。
"知道朕为何留陈景云性命吗?"张无忌突然问道,不等回答便自问自答,"因为满朝文武,只有他敢说真话。"
窗外惊雷炸响,照亮了父子二人苍白的脸。
张昊突然跪下:"儿臣愿以性命担保陈景云!"
张无忌大笑起来,笑声中却带着血腥气:"傻孩子,朕要你活着看清明天的太阳。"
他蘸着咳出的血,在张昊额头画了道扭曲的符咒,"记住,真正的帝王术不在于杀多少人......"
王景弘惊慌的呼喊声由远及近,张无忌却突然压低声音:"地窖里那些书,是时候烧了。"
当张昊浑浑噩噩走出乾清宫时,雨已经停了。
宫墙上那只蜗牛不知何时爬到了最高处,在月光下留下银亮的轨迹。
他摸摸额间早已干涸的血迹,突然想起周明姝昨夜说的话:"殿下可知蜗牛为何总在雨后出现?因为它们背负着整个雨季的秘密。"
东宫方向突然传来嘈杂声,张昊加快脚步,却在拐角处撞见陈景云。
这位新晋翰林官服散乱,手里攥着半截染血的衣袖。
"殿下!"陈景云眼中闪着异样的光,"孔府死士提前动手了,徐姑娘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