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厘之尺已然在手,鹞甲之鸣即将响彻霄汉。
技术与意志,在皇权的支持下,开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转化为实实在在的国防力量。
朝堂上的暗流或许仍在涌动,但大势,正在悄然改变。
李云轩的旨意与北疆血淋淋的战利品,如同为兵械院这架战车卸下了最后的枷锁。
全力运转的指令下达后,整个院落迸发出近乎狂热的能量。
金相坊的炉火再也没有熄灭过,三班倒的匠人们挥汗如雨,惊雷铁水奔流不息,在模具中凝固成一片片弧度优美的灰黑色甲叶。
叮叮当当的锻打声与咣咣的水力锤击声交织成永不间断的工业交响。绩效赏格一提再提,“流水记功制”更是将每个人的利益与前线胜负牢牢绑定,工匠们眼中除了疲惫,更多的是近乎虔诚的专注——他们敲打的不是铁块,是同袍的性命和自家的功勋。
总装坊内,新扩增的生产线迅速被填满。被紧急招募来的女工们,在经过短暂培训后,灵巧的双手飞快地缝制着内衬、裁剪着皮革,她们的工作同样被纳入记功体系,这让许多原本只是补贴家用的妇人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重视,干劲十足。
一套套完成总装的铁鹞甲经过最后的检验,被打上独特的编号,涂油封装,然后由禁军士兵小心翼翼地搬上等候多时的马车。
车队络绎不绝地驶出兵械院,汇入通往北方的官道,成为一条支撑边关的血脉。
在这片钢铁洪流般的忙碌中,蒙学堂却仿佛一处独立的绿洲,琅琅的读书声与算盘珠子的噼啪声显得格外清晰。
这一日,宋应文正在讲授《蒙学算经》中新引入的“新符”运算。
孩子们对那奇怪的“0”和简洁的符号接受得出奇地快,仿佛天生就该如此计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