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文恭独自站在中军大帐内,摇曳的烛火将他的身影拉得老长,在帐幕上投下扭曲的阴影。
他的目光死死钉在那张铺陈在案几上的羊皮地图,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赵州与新河县之间的要道,青筋暴起的手背暴露着内心的惊涛骇浪。
"四万大军..."
他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
案几上油灯的火苗突然剧烈晃动,将地图上朱砂标注的军阵线条映得如同血痕。
帐外传来巡夜士兵铁甲碰撞的声响,更远处战马的嘶鸣刺破夜空,却衬得帐内死寂愈发沉重。
史文恭猛地攥拳砸向案几,震得砚台里的墨汁溅出,在密信上晕开一团团狰狞的黑斑。
恰在此时,帐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只见擎天铜柱王良那铁塔般的身影半跪在帐门前,青铜铠甲上还凝着夜露。
"禀告梁王!"
他粗犷的嗓音里罕见地带着颤抖,
"孙安将军有密信而至!"
史文恭转身时披风卷起的气流扑灭了最近的两盏油灯。
他伸手接过那封火漆密函的瞬间,指尖竟不可抑制地微微发抖。
羊皮纸展开时发出脆响,在死寂的军帐中清晰可闻。
【刘光世亲率四万边军,出赵州,夜袭新河县,安西将军独行虎张开,与安西司马拼命三郎石秀,率领3000兵马,死守一夜过后,寡不敌众,城破而亡,3000兵马无一人生还。】
当"城破而亡"几个刺目的字眼闯入视线时,他忽然觉得帐内空气变得稀薄,眼前的地图、烛台全都扭曲成模糊的色块。
"梁王!"
火万城一个箭步上前扶住摇晃的主帅。
这位平日沉稳如山的亲卫此刻面色煞白,他分明看见史文恭太阳穴处暴起的青筋在突突跳动。
王良的青铜护腕在紧张中磕碰到刀鞘,发出"铛"的脆响,在凝滞的空气里格外刺耳。
史文恭的嗓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刘光世夜袭新河县..."
他每个字都咬得极重,仿佛要用牙齿将仇敌的名字嚼碎,
"张开、石秀...三千弟兄...尽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