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以草青为一岁,没有新年,却有类似的节庆,是在春季,春分前后。
大致对应中原历法的二月中旬。
腊月十一,于持同何肆一战,事关三朝国运。
最终是于持败亡,残破的金庚白龙当日飞还玄龙城。
而在其破损的身躯之中,半条代表端朝水运的玄龙已然惊醒。
彼时,端朝大君射摩蠕蠕忽然在玄龙城召集众部族的主君,开启大忽力革台盟会,又叫宗亲大会。
是北狄各部在铜山细海和射摩蠕蠕两人的合纵连横下,历经多年,共同建立的狄人政治贵族共议制度。
从这一届开始,又被史官记述为龙城盟会。
射摩蠕蠕一反常态,不再稳扎稳打,步步为营,而是即刻发兵,要在中原离历腊月廿一前,调动各部兵力,派遣大王子射摩瀚统领,兵分三路。
率一路军三万人马,从古北口出发,沿着潮河河谷南下可直攻京畿;一路军四万人,从宣府方向进攻天下第一雄关;一路五万兵马至大宁,而后听凭车骑大将军英野调遣。
北狄军队号称进退猋风,自然有信心快过离朝新皇帝一头,并且以逸待劳。
……
京城,腊月二十,清晨。
大衍楼中,李嗣冲一家暂住之地。
春生夏长,秋收冬藏,人逢冬日,就是要捂被子的。
李嗣冲便关起门来,如愿以偿,陪儿子李颐一起吃了顿早膳。
京巴小狗子被撇在门外,时不时哼唧两声,彰显存在。
自她来到家中之后,那时不时显露一二的垂涎欲滴的神色就直接吓退了客氏。
不是客氏胆小,而是武人的心血来潮,确实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好似只要她一朝不备,就会葬身狗腹似的。
红婵几番推开李嗣冲无果。
见丈夫这么大人了,还和孩子抢东西吃,便嗔骂道:“差不多得了,没够是吧!”
李嗣冲头也不抬,含糊道:“我马上就走了,最后再吃几口。”
红婵闻言一愣,心有所感,却是问道:“你要去哪里?”
果不其然,就听李嗣冲道:“这不是打仗了,想着去边关,看看能不能找个机会建功立业,封妻荫子吗?”
红婵又惊又怒,“你疯了!就你这身子,还去关外?”
李嗣冲云淡风轻道:“我这身子怎么了?撇开大黑天的加持不谈,我本身就有力斗体魄,膂力足够开八百斤弓,偏长自然也不落下乘。再说了,什么叫带兵打仗?还得靠智计,我又不是冲着斩将、陷阵、夺旗这些泼天的军功去的。”
红婵知道单凭自己是拴不住他的,便故作哀怨地加码道:“你这一去,咱孤儿寡母的,还过不过年了?”
李嗣冲无赖道:“那你带着李颐去何肆家过年呗,记得给咱孩子讨个大红包。”
红婵埋怨道:“牲口!哪有大过年把自己媳妇往兄弟家推的?”
李嗣冲揶揄道:“你不是他喜欢的那一挂,我放心。”
红婵眼神幽怨,这狗男人,一心飘外头呢,早就想跟着皇帝打仗去了。
只道:“你路上慢些,还有三天就小年了,这冰天雪地的,你跑死马也赶不及。”
李嗣冲掀唇一笑,“谁说我要骑马了?”
红婵翻白眼道:“那你能一直飞去啊?”
皇帝御驾亲征,行军路线乃是绝密,李嗣冲知道,红婵却不知道。
但此去关外,至少五百里,李嗣冲倚仗大黑天飞渡应该有些困难。
李嗣冲理直气壮道:“我还可以骑狗的。”
只听他高呼一声,“妮儿!咱们走了!”
守在门外的京巴狗闻言,顿时撞门而入,户枢发出嘎吱之声。
摇头晃脑的,三两步就跳上了床。
红婵赶忙扯过绣被,遮住自己白花花的身子,骂骂咧咧道:“狗男人!”
李嗣冲哈哈一笑,直接抄起白狗,下床离去。
大衍楼亦是藏兵洞,自有管家兵仗,倒是可以先把自己武备一番。
红婵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有些怅然若失,更是晦气道:“别死外头咯!”
李嗣冲只道:“放心吧,知道你不是个能守寡的,我爬也得爬回来!”
……
尊胜楼中。
李且来住处。
何肆也算如愿以偿美美睡上一觉。
再次醒来之后,不觉头昏脑涨,反倒神清气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