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年在酒馆的舞台上表演,乐队自然能读懂这种小动作。别说是这种小暗示了,给常客藏戒指示爱他们也不是没干过,怎么可能看不懂!
主唱给周琴打了个眼色,心领神会地点点头,示意自己完全了解状况。
“那位绿色裙子的女士,你肯定就是这位先生的妻子吧?就当是庆祝你们结婚,你想听什么歌?”*
“啊,我一时间想不到......”*
话音稍稍停滞,莎莱娜的心思回到新婚的前夕,记起了那一张尚未读完的家书。她白皙的柔荑微微探向身旁的帆布袋,寻觅着那未完的祝福。当指尖反馈着信封的触感时,一段柔美的旋律便在心中悄然浮现。
“Yesterday once more......”
如此传统的曲目,他们自然熟悉。乐手们彼此交换起眼神,随后便默契地开始了演奏。
“周琴,其实爸妈留给我们婚礼的祝福信,还有另一张被我藏起来了。”
莎莱娜从帆布袋里取出特意藏起的另一张信纸,并不轻松的微笑随信封一同摆在周琴眼前。在昨日重现的旋律与酒馆昏暗的灯光之中,她凝视着丈夫的双眸,期盼着一同接受最后的祝福。
“亲爱的,陪我读完这封信,好吗?”
少女将婚礼时悄悄藏起的另一张信纸摊开,在黯淡的灯光和乐韵间读出那些泛黄的模糊字句。
你好,素未谋面的姐姐,我是皮耶诺。
据父亲所说,我的名字是你为纪念周琴所起。如果那位来自东方的先生此刻仍在你的身边,想必会因我与他的缘分而露出精彩的表情吧?
不开玩笑。在写下这封信时,父母都已生出斑白的发丝,变成需要我照顾的老人。所以,你应该清楚接下来的内容相对私密,不适宜在盛大的婚礼时朗读。关于艾维斯家的小故事,就请两位留到婚礼后的夜晚,在夜深人静时一同阅读。
重写这封信下半部分的理由,其实来自一场睹物思人的偶然。
在战乱之时,我们被征用的商船有了许多损失,却也无法得到符合市场价的赔偿。再者,公司里也有大量跟随父亲创业的船员被强制要求服役,并死伤惨重。
考虑多年来的情谊,父亲破格以私人身份给予了赔偿,让死伤者的家庭得到一份微不足道的赔偿,却不得不减少了家族海运业务的规模。
今天,我们收到运输部通知,一同前去视察商船状况。父母站在经历摧残的甲板上,凝视着黄昏的景色,却忽然就向我提起你离开时的故事,并记起了这封藏在你那封尘许久的书桌之内,安然度过了三十多年岁月的信件。
在初次听见你那奇妙的经历时,我只觉得是父母开的一个小玩笑。直到他们将全家福背后的油画展示在我的眼前,并说出隐藏已久的真相,我才半信半疑地接受了这个故事。
不知你的生活变得如何,是否幸福。更不知这封信能否跨越快两个世纪的时光,度过那些充斥着战火的岁月,平安到达你的手中。尽管如此,我仍在书写着这份思念,盼望你能收到。
接下来,是一些父母想对你说的话,由我代笔转达。
在悠扬的乐曲中,周琴与莎莱娜倾听着契合的歌词,仿佛悄然坐在百年前的另一对夫妻身前,诉说起那遥远的思念。
Those were such happy times and not so long ago
那些曾如此欢乐的时光,并没有过去多长时间
How I wondered where they'd gone
我真想知道它们去往何处
But they're back again.Just like a long lost friend
但他们又回到我的身边,就像重逢的朋友
All the songs I loved so well.
每一首我所深爱的歌
莎莉,好久不见。对我来说,三十多年的时光不知不觉便已经过去,我也从中年彻底步入老年,浑身病痛。幸好,皮耶诺也成长为一位值得我与安妮骄傲的男人,并完全接手了艾维斯家的产业。
对你而言,不知道又过去了多少年呢?
我并不知道这封信,还有那些我们想留给你财产,最后会否成功到达你的手中。但是,我们终会继续写下想告诉你的一字一句。这对我与安妮而言,是一份心理上的安慰。
我们期待所有的思念都似天上星辰,总会归还至正确的位置。
时隔多年,再次祝福你新婚快乐。
虽然在你离开以后,我们渐渐便习惯了你不在身边的生活。但总有一些时刻,安妮会突然看向远方的海洋、天边,或者悄然走入你那禁地般的卧室,回忆着过去的时光。
我仍记得你卖弄小脾气时的声音、将你揽入怀中的温度,还有那薰衣草般的气味。但是,你那美丽的脸庞,却在我的脑海里变得模糊。唯有看向正厅那张全家福时,我才能逐渐记起你的模样,并在空无一人的地方露出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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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可真残酷,不仅让你独自前往了陌生的时代与国度,更在老化的大脑中夺走了我对你的记忆,让我最爱的女儿变得像一位陌生人,难以寻觅。
在你离开时,我曾坦然过对周琴的厌恶,抱怨他将你从我身边夺走。
可那么多年过去,我却逐渐庆幸你遇到了那个名叫周琴的男孩,在陌生的时代有了可以依靠的伴侣。
他也许无法给予你富足的生活,却能充分包容你那不易展露的本性,让你回归单纯的本心,卸下那张为附和他人而戴上的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