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伯特知道这孩子别扭,自从他从宅里仆人碎嘴里听到他父亲的身世后就不再亲近各个伯伯。
后来阿尔伯特当然辞掉了那几个爱嚼舌根的仆人。他想到小时候的菲利普是多么可爱,因为一出生就没了母亲,大家都对这个娃娃非常怜爱。
直到菲利普13岁那一天,宅子里一切都变了。菲利普失去了父亲,阿尔伯特失去了四弟,老爷子失去了小儿子。
其实他对于他的四弟——那个父亲的私生子根本没有敌意。
一个孩子的出生有什么错?犯错的是父亲。母亲也深知这一点,从来都是视四弟如己出。四弟从婴儿到中年,都跟他们一块成长。有三个哥哥护短,即便在学校里也没有人敢对四弟说“私生子”三个字。
可能是命运使然,后来四弟就是死于“私生子”这三个字。在四弟的葬礼后,阿尔伯特才真正知道自己父亲的秘密,这个家族的秘密。
……
总之菲利普在这件事上丢了面子又吃了大亏,他向老爷子诉苦。
策林根老侯爵却是乐呵呵,“好呀!吃亏好呀!趁年轻多吃大亏。”
然后又严肃地教菲利普:“记好了,别以貌取任何一个人。一个乞丐也可能成为你的客户。”
菲利普只得点头。
后来他亲自重新招聘店长,经过一轮轮面试筛选才淘到现在这个店长。菲利普的店规第一守则就是别以貌取人,哪怕是乞丐来买丝绸也得伺候好了。
“可是有些人来了,其他顾客恐怕不乐意。”店长担心客源流失。
菲利普也担心这个问题,“那些在橱窗张望的,只要不是停留太久,没必要驱赶。如果摆明了闹事的,太过分的,该赶还是得赶。”不管怎么说,品牌形象还是很重要的。
事实证明,可能那天经销商事件就是个意外,因为有财力来香榭丽舍买货的人,怎么可能不注意自己的形象。
那些偶尔在店门口张望的流浪儿和流浪汉,都是好奇地看看就走了。他们不会对一个华而不实的布料店感兴趣。
果然,菲利普抬眼,那个底层工人模样的中年男人只是短暂地好奇看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我很满意。”菲利普示意店长不必绕着自己,这只是普通的巡视。“这些天我都会在巴黎,这是我的地址。有什么问题就来找我。”
菲利普给店长一张纸条。然后他摆了摆手,让店长照顾好店铺,不必相送。
他出门打算去大街另一头的古董铺逛逛,看看能不能淘一些东方玩意给老爷子。他想自家搞海贸起家的,果然跟远东有不解之缘,老爷子沉迷东方古董,自己打着中国招牌创业……老少都走火入魔了。
现在老爷子在宅子里还搞了几间收藏室,弄得像在家里开展览一样。
菲利普撇了撇嘴。在这些年老爷子的熏陶下,他都学会了看标记判断古董银器年份,还有从纹样看东方产地,中国的纹样非常有特色,跟远东其他国家的非常不一样。毕竟现在lemandarin有些布料的纹样画稿,就是菲利普照抄家里藏品的图案再二创画出来的。
也许创业失败后自己应该去古董铺里做鉴定员,他想。呸呸,不吉利,创业会成功的。
菲利普走到那家常去的古董店,推开门,门上的铃铛一阵响动。
马上就有店员笑容满面地迎了上来,“小策林根先生您来了。您看看这边吧,都是新进的。”
老贵族们回来日子不好过,财产在大革命和拿破仑新政里被收刮了大半。路易十八回来后,好些贵族都来典当了家传古董。每个贵族都说以后会赎回要店家好好保管,但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不过是最后的体面话罢了。
这家古董店和当铺是连在一起的,只不过前后有隔开,两边进出的通道也不一样。当铺的鉴定员确认客人要典当的物品是有价值的古董后,物品就会被转到古董铺子里代售,其余的非古董件就留在当铺那边。
冉阿让在街上找了许久才在另一端终于找到一家当铺。似乎开在香榭丽舍的当铺也那么高贵,招牌上都不写“典当”。
冉阿让在门外打量了一下这个店铺,他从来没有踏入过这样的场所,但还挺符合他要找有钱人买银器的要求——看起来越富贵越好。
冉阿让说自己没有怯场是假的。他到了巴黎短短半天就认为自己是地上的尘泥,被贵人踩,贵人都要嫌他都脏了鞋。他更担心自己这副模样,来卖价值不匪的银器,被人当做盗贼——好吧自己确实是——抓起来报官怎么办?也许他应该再花点钱捯饬一下自己的。
可是冉阿让也清楚,即便换了装束,也掩盖不了自己底层的气质。他在街上看到那些衣服笔挺的绅士的走路姿势,原来上等人和下等人竟然不是一个物种了么?冉阿让是学不会那种神态的。
最终他还是推门进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凯旋门从1806年开始建到1836年才完工
香榭丽舍大街算是法国第一街了,大修了好几次才有今天的模样
然后现今巴黎市政道路规划是在拿破仑三世时期奠定的,19世纪初跟19世纪末的巴黎简直是两个城市
不过很神奇的是,巴黎中心市区布局两百年来基本没有变过,对比了1800年的巴黎市区地图和现在谷歌地图,两者高度重合
想到一个玩了《刺客信条大革命》的朋友第一次去巴黎,就轻车熟路地带队去各个景点打卡,以至于大家都怀疑他不是第一次,只能说育碧n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