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流产了

“我只是来了女人每个月应该来的,流血。”修女上前把她血污的脏衣服脱了下来,外裙、两条衬裙和衬裤全都被血浸透了。她心疼地看一眼它们,她现在光溜溜的。

巴狄斯丁愣了一下,随即啼笑皆非,这些男人啊。

朱诺安身上的血迹很快就用热水清理掉了,但是她接下来几天还会流血呀。

“对不起,zhu小姐,早先我忘了给您准备月事带。”巴狄斯丁都60多岁了,她都停经好久了,早就不用每个月再受苦。而月事带这种东西非常私人,都是每个姑娘自己做,没有店铺卖也没有人会出借。

“不,是我没有意识到。”朱诺安自己都忘了日子。

巴狄斯丁说的什么东西她没听懂,但猜测就是现在的卫生巾了,用草木灰或棉絮塞在棉布带子里吸血。她听外婆回忆过那些没有卫生巾的日子,她是怎样每个月自己做棉布包垫着的。外婆连连感叹还是新世纪的女孩子好命。然后朱诺安穿到这不知道是书还是历史的世界,来过女孩子受苦的日子了……

没有月事带怎么办呢?她不可能这几天都在马桶上坐着让血流干净吧。

屋里三个女人的眼睛都看向了那卷止血绷带。

“呃这位先生,请问您叫什么名字呢?”雷奈克忍不住凑到这个病房前,这情形真的太奇怪了。杜布瓦在这,他能理解,毕竟杜布瓦是zhu小姐的朋友,还是一个有善心的教士。而这个陌生的先生……社恐雷奈克都被吊起了好奇心……

这个先生抱着zhu小姐进来说她流产了,那么他是不是孩子的爸爸?雷奈克上下打量了沙威,嗯还算一表人才。嗯?zhu小姐跟他结婚了吗?

“我叫javert。”沙威抿着嘴,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还呆在这里,也许在等这个女人死了,这样也算结案了。

“哦哦,幸会,沙威先生。”雷奈克看了旁边的杜布瓦一眼,奇怪。经过上次的假天花事件,他都摸清这个年轻教士的性格了,今天这个场合怎么话不多了?

杜布瓦真的在担心朱诺安死了。但是他脑子又被沙威的话震惊到瞎想,她真的流产了吗?孩子爸爸是谁?zhu小姐结婚了吗?未婚先孕吗?

如果有不明情况的人见到这一幕,一定会以为他才是产房外等孩子的爸爸。

“咳咳,请问沙威先生今年贵庚呀?”雷奈克觉得自己近墨者黑,已经染上杜布瓦碎嘴爱瞎聊的毛病了。

“35”,沙威有点不耐烦,他不喜欢聊天,但碍于对方医生的身份,他总还是要给些尊敬的。

哦原来比自己大一岁,雷奈克点点头。最终踟蹰半晌,他还是忍不住问了:“请问您是zhu小姐的丈夫吗?”

“?!”沙威立刻转头看向这个医生,他耳朵没出错吧?

雷奈克被沙威的目光吓了一跳,意思到自己失礼了,他立刻道歉:“对不起,沙威先生,我……”

病房的门突然开了。

修女端着盆子没看这些男人们一眼,径直去后院排水渠把脏水倒了。

但是三个男人都看到了那是一盆血水。

zhu小姐死了吗?杜布瓦担心他还没有成神父就得给他的中国朋友领临终圣餐,于是他赶紧走进去。

这个女人是死是活?沙威希望她死了最好,这样不用带活着的她回去还更方便,于是他也走进去。

雷奈克纯粹是出于好奇,同时也有对朋友的担心。

朱诺安换好衣服后,就被安置在床上静养。她喝了热水感觉腹痛好多了。果然多喝热水是真理。

她跟巴狄斯丁说,她不知道这三个男人里哪个造的谣,但是她要澄清事实,她没有流产!——以及给他们上生理知识课。最后一点她没有明说,这时候西方的月经羞耻不亚于东方。女人羞于谈论,而男人视之为污秽。女人们瞒着家里男眷自己处理每月问题,有些男人到死都不知道自己老婆每个月会来月经。

病房窗户打开通了一会儿风,现在房间里没有什么血腥味了。

“先生们你们好。”朱诺安半坐着,背后垫着枕头,身上盖着毯子和被单。看到这几个男人她就一阵火大,哪个造的谣?“我没有流产。”

“我只是流了每个月女人该流的血。”巴狄斯丁姑娘还站在她的病床边呢,但朱诺安不顾她的目光,就是直接说了。

她不指望这些男人以后把女人放眼里,但如果他们脑子里有点关于女人的常识,至少能让他们的女性亲属少受点罪吧。

小学生理知识课堂开讲了。